“别喝醉了,”伊集院用那冷漠的声线,吓唬小孩一般说,“喝醉会被吃掉。”
对于伊集院时不时的坏心眼,慈郎也习惯了,他无可奈何道:“嗨,嗨,你不会还要告诉我这里有老虎?”
伊集院随意道:“谁知道呢,老虎、豹子、猫、大老鼠,反正走丢的狗很容易被吃掉就是了。”
“猫和老鼠才吃不了狗,狗比较厉害。”慈郎据理力争。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
这种常识,怎么可能会错。
伊集院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心,没再说话。
他们慢慢吃着火锅,到达时已经是晚上,晚餐过后就到十点了。
慈郎进浴室前,竹屋助理来了。
他不太记得那天离开伊集院大宅时,竹屋助理在不在车上,在今日见面前,慈郎对他只有通过邮件交流留下的印象,是个办事能力很强的助理。今日一见,慈郎才记住竹屋助理是个清瘦的眼镜男,而且似乎很爱笑。
竹屋助理笑容满面地跟慈郎打了招呼,然后走到伊集院身边,一脸为难地拿出一堆精致请帖,低声禀报。
好像是一些在轻井泽滑雪度假的大小姐们,想请伊集院到自家别墅说话。
伊集院冷冷看了竹屋助理一眼,竹屋助理就了然地离开了,似乎他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只是来走个过场。
说起来,伊集院这样的人,不急着结婚可以理解,为什么没女朋友?这个问题在慈郎脑海里一瞬而过,没有继续想。
从浴室出来时,慈郎穿的是白色浴袍。
旅馆当然也为慈郎准备了浴衣,那件是和伊集院身上同样的款,就是颜色不同,是深蓝色。
慈郎本打算克服心理阴影穿上,事到临头才发现还是不行。伸手拿起那件浴衣,他竟然手抖,被陌生女人换衣的羞耻和如货物般被送到歌舞伎町的经历,又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浮现。
因此挫败感再一次笼罩了他。
他还要软弱多久?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战胜那段经历?
慈郎失神地走出浴室,站在全然和风的房间里,却没看到伊集院。
他忽然一乱。
伊集院去了哪里?
此时,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冷漠声音:“过来。”
慈郎循声望去,纸门外的温泉中,伊集院正懒散地看着他。
伊集院没有离开,伊集院就在这里。
慈郎走出纸门,站在屋檐下的走廊上,温泉袅袅的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必然的硫磺气息,除此外,还有一丝暗香。
他仔细看,才发现温泉另一岸那株枝条歪斜的老树,树上不是积满了雪,而是开满了梅花。
伊集院在温泉中,檐下铁皮风灯的暖黄光线,落在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没能将他柔和半分,简直像是照在一尊冰雕上。
雪稍微变大了一些,雪粒却还是细细的,如从天空撒盐一般。
“到这里来。”
又是命令形。
慈郎褪去浴袍,从走廊尽头的木梯走到温泉里去,然后走到伊集院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