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慕秋的目光,他还轻飘飘看了她一眼,随后不带任何情绪地挪开视线。
“站那干嘛,快来坐下。”见慕秋立在那不动,郁墨奇道。
“没什么。”慕秋莞尔,随着郁墨走了过去。
沈潇潇半跪于地,双手抱拳,开始回禀她调查到的一系列事情。
“属下命人研究过笔架的竹子材质,又查过扬州附近所有山林,对比过那些山林产出的竹子材质,如今已经可以确定,用来做笔架的竹子产自凤鸣山。”
“凤鸣山?”慕秋和郁墨同时诧异出声。
“此地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简言之奇怪。
郁墨答道:“扬州本地人都知道,凤鸣山多蛇鼠毒虫,而且常年起雾,除了以打猎为生的猎户和采药的人外,平日里很少有人出入那里。”
慕秋斟酌片刻,轻声补充:“其实如果那个少年藏在凤鸣山附近也不稀奇。那里很适合用来做藏身之所。”
只要熟悉大山的情况,往大山里一钻,轻轻松松就能脱身。
卫如流淡淡道:“做笔架的竹子格外韧软绵密,确实很可能生长在多水之地。”
示意沈潇潇继续说话。
沈潇潇垂头,越发恭敬:“情况确实如各位所言。在凤鸣山脚下几里地外,有个不大不小的村子。”
她的人装作路过,进村讨了碗水喝,趁机打探了村子的情况,夜间又用轻功把村子探了一遍,已经可以确定,村尾有一间普通茅草房,房子里住着的恰好是个进山采药为生的少年。
他大半年前才来到这处村子,付了一大笔钱,又跪着哀求了村长,村长见他实在可怜,同意他住在村里,还把村尾那处空草房安排给他居住。
村里的人都没听说过那个少年会读书写字,也没见他家里出现过笔墨纸砚。
但少年不是从小就生活在村里,村民对他的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
沈潇潇:“他的警惕性极强,出入时一直带着斗笠,笠沿压得很低,似乎是怕被人认出他的脸。”
她担心会打草惊蛇,没有马上把少年控制住,而是派了下属守在暗处,自己先赶回来禀报,请卫如流定夺接下来该如何做。
卫如流:“他不是敌人。”
确实不用控制住他。
慕秋补充道:“我们现在在郁府,一举一动很可能都被人盯着,决不能把他带回来。”
郁墨提了个主意:“他应该是在试图与慕秋取得联系,我们的人可以带着信物露面,表明身份与他接触。”
“目前来看,这个做法最为稳妥。”简言之摩挲着下巴。
他们四人是立在明面的靶子,若是亲自前往,那就太大张旗鼓了。
顿了顿,简言之又提了个问题:“不过你不亲自露面,我们要怎么才能彻底取信他?”
屋内一时沉默。
慕秋突然出声:“我想到办法了。”
慕秋提的办法并不复杂,得到众人的一致支持。
沈潇潇领命退下。
她方才半跪着,慕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但如今一走动,就能明显看出她一脚轻一脚重,显然有伤在身。
“沈姑娘,你可是受了伤?”慕秋关心道。
沈潇潇笑了笑,神情颇为无所谓:“只是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瞧着沈潇潇这态度,她身上的伤应该不是与敌人打斗时伤的。
慕秋目送沈潇潇退下,偏头看向卫如流。
卫如流言简意赅:“我罚的。”
前些日子见沈潇潇时,她还一切安好。
如果是卫如流罚的,那问题定然出现在这几日。
而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么几件,慕秋大概猜到沈潇潇受罚的原因了。
她点了点头:“我迟些给沈姑娘送几瓶伤药。”
“不觉得我罚得过了?”
“你管教你的下属,罚得再重,只要她甘愿领罚,谁也不能说你错了。”
她若真觉得卫如流罚得重了,为沈潇潇仗义执言,那才不对劲。
沈潇潇这个当事人都没发表任何不满呢。
郁墨托腮,想要插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插话。
她盯着两人,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等慕秋和卫如流离开,郁墨扭头,对简言之感慨:“卫大人不愧是被陛下钦点的钦差,不仅能力出众,就连性子也这般好。”
简言之缩在角落里摇晃算盘,一听这话,手里的算盘险些甩飞出去。
“卫如流……脾气好?”
他像是在听天方夜谭般,重复了遍,语气宛若置身梦中。
“是啊。”郁墨肯定,“若是换了其他人当钦差,定然不乐意让我和慕秋参与到案子里,还会嫌我们在指手画脚。”
简言之嘴角抽了抽:这是因为卫如流脾气好吗,这分明是因为那个人是慕秋!
换个人说自己要参与到案子里试试?
卫如流当场就能让那个人见识到什么叫血溅三尺。
头都直接砍飞!
“他的脾气确实很好。”简言之捏着鼻子,口不对心,“这么好的人,你一定得多在慕秋面前夸夸他。”
慕秋肯定会痛击郁墨看人的眼光!
郁墨不着痕迹,嫌弃地看了简言之一眼。
相比之下,她就觉得这个简大人不够稳重。
简家的祖训她可是听说过的,出了名的贪生怕死。
而且这简言之还总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一看就是个巧言令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