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无论怎么说,芫芫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那么不矜持,兴许是有过那么一两回,他惦记得多了,就觉得是经常的事。
阮扶雪是不爱他的。这是祁竹临死前才相通的。
或许喜欢过,但称不上爱,她是个忠贞的姑娘,嫁给了霍廷斐就打算从一而终。可能假如嫁给了他也会从一而终……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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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老话说,早晨立秋凉飕飕,晚上立秋热死牛。
秋老虎来势汹汹,阮扶雪早上觉得冷,穿了件褙子,到了正午却热得要冒汗了,她又不想麻烦得换衣裳,想着捂一捂也没事。
今天人牙子送了几个伶俐的小丫头过来,娘让她过去挑一挑。
阮扶雪记得自己在侯府那会儿,她是从阮家带了两个丫头过去的,大伯母送的,姿色秀美,大伯母说,要是她被丈夫冷落了,就给两个陪嫁丫头开脸,到时生了孩子也是归她的。阮扶雪总觉得这事别扭,再者,她与霍廷斐的感情很好,前三年的时候从未提过。那两个丫鬟到了婚嫁年纪后,一个想给自己赎身不做奴婢,阮扶雪就放她走了,另一个跟霍家的小管事看对了眼,便由她做主嫁过去了。
大太阳底下,一群小姑娘在院子里等着,因要买人的主家还没发话让她们进屋子,阮扶雪见到的时候,她们已经一个个小脸晒得红彤彤了。她总是怜惜小姑娘的,停住脚步,直接说:“怎么不进屋去?在院子里忒晒。”
人牙子是个发白齿疏的老婆子,笑起来眼睛眯一条缝,道:“好,好,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阮扶雪看着几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又觉得自己托生得也算不错,就算是在上辈子,她也是衣食无忧,还有片瓦遮身。
许语冰因为慈哥儿闹腾走开,这会儿也回来了,看阮扶雪已经来了,问:“选好了吗?可有中意的?”
阮扶雪在这之中看到一个颇为眼熟的小姑娘,她仔细打量好几眼,一时间还不能太确定。
她走到一个干瘦黝黑的小姑娘面前,问:“你叫什么?”
小姑娘脸涨得黑红黑红,也不知是被晒的,还是羞的,深深低着头,声如蚊讷:“我、我叫小丫。”
阮扶雪越看越觉得她像似锦,同她说:“把手摊出来给我看看。”
小姑娘怯生生伸出右手,想了想,不确定这位小姐是指哪只手,便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她的洗过了,但指甲还是有些长,指缝不大干净。
阮扶雪看见她右手无名指附近有道月牙状的疤,心里确定,真是似锦。似锦的手上就有这么一道疤,她说是小时候给家里割稻子的时候弄伤留下的痕迹。
阮扶雪心情复杂。
阮扶雪一直记得遇见似锦的事,似锦是她在霍家的时候新买的丫鬟,听说也是建州那附近的人,问过以后知道她是老乡,高兴地把人要了过来。私底下她们还会说说南方话,与别个都不一样,后来她丧夫、守寡、落难,最苦的时候,也都是似锦跟在她身边,一如既往地勤快老实,看上去对她忠心耿耿,像她的半个姐妹一样。
所以,阮扶雪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似锦怎么就把她“卖”给了祁竹,还是打从一开始,她就是祁竹送到自己身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