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婶婆手抚胸口,不断后怕,她对张妈说:“还得是多亏你了,这两个孩子都是托你的福!”张妈早就听柳倾雪说过那包袱的事,但她今天也是头一次听柳倾雪细说当时救人的场景,她的胆量还没有婶婆那麽多,当下也是抚胸后怕,

“我也是听东家早先说过的,下雨不上山,不管多大的雨,否则雨水沖走气味,走丢了狗都闻不到!”张妈道:“我那天也是糊涂了!光顾着高兴小姐忽然醒过来,她要去山里我也没拦住,那包袱是东家每次上山都带着的,幸好东家保佑,我这老脑子还记着点事,提醒小姐带着包袱了!”

婶婆道:“这就是了!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她想了想,又问:“那怎麽生儿身上的伤口那麽小,根本看不出来用过刀?连大夫也没看出来?”

柳倾雪微微一笑,她的刀工,可不是一般的好!但庄楚生的伤口肿得厉害,加上那毒牙小洞已经被刚开始流出的黑血腐蚀得外翻,加上他们在谷底那麽久没法好好清洗伤口,恐怕已经是半溃烂半结痂,看不出来也正常。

“那后来呢,你们当天晚上怎麽办了?”婶婆又问,看样子庄楚生回家后对谷底的事儿是绝口没提啊。

晚上?

柳倾雪微微尴尬,要说他拉肚子的事情吗?她瞥了他一眼,我的天!那庄楚生正盯着她看呢!柳倾雪赶紧收回目光,心里不安起来,仅仅一瞬的功夫,她也没来得及细品他是什麽表情。

眼看婶婆连带着张妈他们,正直盯盯地等着听她说。就好像遇到不爱说心事的男孩子身上发生了什麽事,大人担心得不要不要的,问这个男孩子又什麽都没问出来,只能问同行的女孩子到底事情是怎麽样的?都是怀揣着一副长辈疼爱小辈的心意罢了。

柳倾雪咬咬牙,顶着那热辣辣的一道目光,跟婶婆他们把所有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引得婶婆等人连连惊呼,随即陷入更加热烈的讨论。

柳倾雪松了一口气,以为可以对付过去回房间了。但婶婆等人时不时还要再问几句,她只得继续一一应答。

现在是绝不敢再擡头看庄楚生了!尤其听到婶婆说“他小时候肠胃就不好”,张妈感叹“哎呀幸好都把毒排出去了”,李工又说“我们见面的时候一点没看出,这孩子还帮着我拽大小姐呢”

庄楚生的视线始终在那里。

柳倾雪有些虚了,他不会想杀了她吧。

谷底他们两个人知道就罢了,现在这几个人都知道了!

就像被长辈从女孩儿嘴里问出事情缘由后,男孩儿往往会对女孩儿发脾气:“要你跟他们多嘴!以后不理你了!”

刚才她还担心他嘲笑她,现在反倒有些担心他自己是不是面子挂不住了?柳倾雪忽然想到,庄楚生不会一位这是她的“报複”吧?她赶紧擡头看一眼,却见庄楚生还在盯着她,脸上居然是——似笑非笑!

柳倾雪打了个寒战,这是什麽意思?他在玩什麽高深莫测呢?想说明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还是想表示他不在意她的“报複”?

可不知道是为何,柳倾雪觉得她的脸又开始发烧了。真糟糕,他盯着她看呢,她怎麽能脸红?

柳倾雪运了一口气,企图将脸红“扼杀”在摇篮里,可失败了。她觉得自己的脸温度越来越高,啊!怎麽办?想跑走也不好办,婶婆他们不知道开始聊起了什麽,一会儿就问她几句,她忙分出一点精神答应,好的,嗯,行,对呀

这种时候就应该更强硬一些,她把头猛地一擡,跟庄楚生来了个对眼。却见他嘴角越发勾起,这回是——微微一笑!

柳倾雪赶紧低下头,搞什麽啊?他在笑什麽?莫非是看出她在脸红?呃这是个人都能发现好吧!她只觉经过这一擡头一低头的动作,脸越来越热起来。

到底怎麽回事?他竟然一直盯着她看!

不是,是她到底怎麽回事?怎麽会开始怕男人的目光呢?柳倾雪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她自问以前从来没怕过任何男人的眼神,无论对方什麽身份,什麽资历,她都是游刃有余,到底从什麽时候开始她居然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一样?

不能让脸再这麽红下去了,卯总的自尊心已经受到挑战。柳倾雪顶着红脸,在心里轻轻一笑,她跟读研究生的一位同学略微学过一点心理学。比如现在,如何能快速拜托对方带给自己的窘迫感,让自己不那麽害羞呢?

呵呵,答案就是把对方想象成自己的亲人,长辈什麽的,或者是平时接触到比较让人放松的职业人,比如医生什麽的。谁会在自己熟悉的亲人面前害羞啊,或者是让人心生惧怕的医生面前害羞啊。将这种熟悉感等等不会産生羞怯的感觉迁移一下,会很快分散注意力,目前的情绪就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