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今上近日忙着选将挑能,约莫着年后就发兵塞外平叛。”
沈不弃顺气道:“今上无所不能,你我作壁上观即可。”
“听说今上都累倒了好几次,现下已是太子监国。”
沈不弃撑伞回家时,酒楼对面的大雪人才动了动,抖掉白雪,露出本来面目。
他来的正是时候,沈不弃有些话要说。
飞雪落地,未来得及冰冻,便被践踏成泥。
商乐为她挽上裙子。
沈不弃往后退了退:“我总得习惯一个人走路。”
商乐执着的挽好裙子,道:“陛下已批準我去北境抗敌卫国,万一我回不来……”
街上人流如梭,他埋着脑袋,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钻出来落到地上,生生砸出一个无法愈合的坑。
“你不回来,饭照吃,日子照过。”沈不弃道:“我本就卑劣而低贱,弃我者绝不原宥,爱我者亦投桃报李。商乐,终究是你高看了我。”
融化的雪水浸饱绣鞋,沈不弃干脆蹲坐下来,撩开商乐的手,望着他湿润的眼眶,惨笑道:“那年我才七岁,什麽都不懂的年纪,却因为救了一个人,染上最毒的瘟疫。病体虽弱,耳朵却好使,听他们商量如何处置我。字字句句,宛如刀剑,一点一点的扎进我的心里。”
“被阿爹亲自抱进棺椁里是怎样的感受,被阿娘亲手合上盖子又是怎样的绝望,他们听见了我的求救,怕我爬出来,亲自钉死了七根钉子。而对我百依百顺的哥哥们选择袖手旁观,他们不敢反驳,不敢异议。旁人说我有害于郡县百姓,他们便相信我有害于郡县百姓。在他们心里,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比自家小妹的命重上千倍百倍。”
“他们将我许配给死了三年的王家大公子,一铲土一铲土的埋进王家祖坟。却又在窒息之前,阿娘深夜找人掘开了坟墓,我以为得救,还未来得及欢喜,又被锁进另一口黑色的大箱子。她为了自己的良心,宁肯花重金请镖师把我丢到异地他乡,也不愿买副药喂一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