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弥漫血雾的过往,被她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就像剖开心肺重新审视一遍,发现换了一个身份,那条积年累月的疤痕不仅未被时间烫平,反而愈加深刻,终成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埑。
“商乐,你不问青红皂白,越过我去原谅沈家人。”沈不弃将伞往他头上移了移:“若我还是沈皇后,早把你碎尸万段拉去喂狼了。”
沈不弃把伞留给他,算是对他的最后一点慈悲。
心生逆鳞,触之即死。
她不杀沈家人,算还他们一点血脉之恩。
至于商乐,纵然深情相许,触了逆鳞,最好的结果,便是永不相见。
……
又是一年春到,春梅盛开,姹紫嫣红。
嫂嫂说:等梅花一落,结了果子,便用它们来酿青梅酒。
沈不弃捡起成朵落下的梅花,夹在医书里做书签。
她想,日子就该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和檐下那只懒猫一样,困了便睡,睡醒便吃,吃饱了晒会太阳舔舔毛。
有阿爹和沈鹤的筹谋,外间的兵戈扰攘传不到后花园。
这年秋天,嫂嫂生了一个可爱的男娃娃,合府喜气洋洋。
沈不弃用诊金定做了一块长命锁,去取时听说北境战事焦灼,缺医少药,好多兵卒因伤口未能及时包扎感染而死。
回府时,她去募兵处报了个名字。
“小姑娘,看你穿着应是富贵人家,你当真要去那苦寒之地?”主事之人停下毛笔,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
沈不弃肯定道:“我要去履行一名大夫的职责!”
“北境可不似长安,那里遍地残尸断肢,还都是男人,你……一个小女子不怕坏了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