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弃望着沉入碗底的茶叶。
“锲儿这孩子不挑,别人给什麽他要什麽,哪怕不喜欢的也照单全收。”商夫人帕子轻拭唇角,啓唇道:“这是他唯一一次求我们。”
沈不弃道:“以后或许会有更多次。”
商夫人道:“真不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假糊涂。”
沈不弃龇牙道:“那就当我真糊涂好了。”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老一辈说不上话。既然锲儿求了我,我便尽心尽力去办。”商夫人动情道:“我只有锲儿这一个孩子,只求你可怜我们年迈体衰,经不起折腾,等哪天我和他阿爹两眼一闭,眼不见心静,那时你们想怎样便怎样。”
“他知我苦楚,懂我难处,却亲手剖开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令我痛不欲生。”沈不弃道:“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我,他不行。”
“你们都是好孩子,千万不要自苦。”商夫人道:“行乐还须当下。等你们两鬓苍苍满脸皱纹,再回过头看,便发现,不过人间寻常事。”
沈不弃到底没有同意亲事。
小二来添茶时,壶中清茶已结冰。
原来不知何时,窗户被风吹开,灌了满身风雪。
街上人马匆匆,颇有一种在京都看出边塞的兵荒马乱的荒诞感。
小二见她好奇,便道:“临近过年,北境遭了几场暴风雪,马匹羊只冻死无数,饿死牧民无数,他们便想着办法从我国边境掠夺。凡他们过境之处,便是连一条狗都不剩下。”
“岂有此理!”沈不弃一掌拍下,黄花梨木的茶几便吱哇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