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姝闻言,皆是一惊。
“此事当真?”阮淑晗首先询问。
“圣旨已下,还能有假?”闻思静回到席坐,“听说越宽王先是遣了人去沛国公府提亲,在被拒绝后又去向陛下和皇后请旨,硬是逼着沛国公府把这门亲事应了。”
“不可能。”阮问颖脱口而出,“两年前淮定郡王世子一事后,皇后殿下曾亲口应允,许她自择亲事,任何人都不得强逼她婚事嫁娶,懿旨金印,谁敢违抗?”
闻思静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这旁人自然是不敢的,可越宽王是谁?要娶什么人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陛下与皇后下旨赐婚,又如何能说是强逼?”
“你没瞧见吗,就连我们所谓清高刚烈的楚姑娘,也只能在应下这门亲事后默默伤怀,不敢有半句置喙。”
“皇后殿下不是那样的人。”阮问颖替长辈分辩,“她……宽仁和善、心怀若谷,怎么可能会把楚姑娘推入火坑?何况两年前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闻思静有些酸溜溜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镇国公与安平长公主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她们这些人一年也不定能入宫面见二圣一回,她却能时常进宫,得到后者宽仁和善的亲近对待。
面上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神情,道:“皇后殿下自然是母仪天下。可说到底,越宽王爷也是皇子,楚家姐姐虽也是公主之子,功勋之后,但亲缘情分皆不及后者,偏心也是在所难免。”
阮问颖还想辩解,但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起那次她去赴杨世醒的约时,在长生殿里遇到刘昭仪来向皇后请安一事。
当时皇后还很不解,不知道对方因何而来,现在想来,那刘昭仪乃越宽王生母,为其子亲事去求皇后在情理之中。
毕竟越宽王的风流是人尽皆知的,陛下因宫女暗结珠胎一事而不喜这个儿子,刘昭仪又不得宠,还有皇后的懿旨在楚端敏处挡着,与其冒着遭到厌恶的风险去求陛下,不如迂回去求皇后。
从燕姑姑对那位刘昭仪深居简出、安分守己的评价来看,对方在平素里是个不惹事的,皇后便是看在这份恭谨上,也会应下此事。
闻思静有一句话说得对,越宽王再怎么不好也是皇子,而楚端敏与皇家亲缘不深,又不像宜山夫人那般为官入仕得到重用,赐婚与否,仅仅在陛下与皇后的一念之间。
要是越宽王再行出什么赌咒发誓之举,声称此生非卿不娶、必定好生相待云云,陛下说不定还会觉得这门亲事很不错。
因为她依稀记得,杨世醒曾说过,陛下有心想给越宽王找个王妃管束,楚端敏清名在外,又身份相配,与其门当户对,堪为王妃人选。
至于皇后……温婉可亲是真的,但很难说这份亲近是其天然具有的,还是和杨世醒一样只会对特定的人展现。
思及此,阮问颖便不再开口说话。
徐妙清低声道:“难怪敏姐姐今日这般模样……说句大不敬的,那位越宽王爷身份虽然高,但性子委实……差了一点,敏姐姐如此人物,嫁给他实在是委屈了。”
“是啊,我都觉得她有点可怜了。”闻思静唇角含笑地慵懒应声,“我若是她,被强塞了这样一门亲事,不说一头碰死,也必要哭闹不休。”
“到底是国公孙女,还能维持这样的冷静镇定,如同没事人般出来赴宴,令我自愧不如。幸好我没有她那样的绝世容颜,那些个天潢贵胄们不屑多看,免了这一场飞来横祸。”
阮问颖蹙眉,有些不喜她这样的幸灾乐祸。
她弯出一抹轻飘飘的笑意,道:“你这番言论,知道的,明白你是在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落井下石呢,让人觉得礼部尚书家的二姑娘只有这点心胸。”
闻思静不妨她会这样说,一时涨红了脸,偏偏又不好反驳,不然就是应了此话,只能勉强哼声道:“又不是我让越宽王娶她的,你——”
她本想说你若当真为其感到不值,不如去求陛下皇后把这门亲事撤了,不是在宫里很得宠吗,不会连这一点事都办不到吧?
但她又不敢这样说,这位阮家大姑娘不仅伶牙俐齿,与他人争辩从未落过下风,性子更不柔弱,真要被惹恼了,她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有云泥之差,同样出身国公府,是公主的女儿,同样亲事被定给了皇子,楚端敏的将来几乎成了死路一条,而她阮问颖却是康庄大道,前途不可限量。
不甘心、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
闻思静这样想着,硬生生逼自己换了种说法。
“……她既然知道自己长了张容易招惹麻烦的脸,在宜山夫人那样鱼龙混杂的讲会里就该安分待在隔间,没事跑出去让越宽王看见真容干什么,又不是没听说过对方的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