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到了这会儿,就算杨世醒说信,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因为就是再傻的人,通过她此刻的反应也能明白一切,更遑论一向聪敏的他。
所以她这一声询问毫无意义,连个心安也求不来。
杨世醒也明白这一点,没有撒谎做无谓的安慰,但也没有直白地把话说破,而是垂眸笑了一下,隐去淡淡的愉悦开怀,把手臂收拢,环过她的腰,让她倚靠进他的怀里。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他放轻声音,与她笑着咬耳,“竟敢偷偷探寻此等事体,也不怕被人发现。快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知此事的,我好替你扫除后患。”
阮问颖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不抬起来,从耳尖一路红到了脖子根,只觉得肌肤发烫得厉害,整个人也羞得厉害,之后的十天半个月里都不想进宫来见他了。
细声喃喃,与他抱怨:“还不是你,好端端的问我那些话,又不肯给我解释……我当然只能自己去查,谁知道你指的竟是那些……孟浪之举。下回你要再这般,我可就不搭理你了……”
第68章 她和越宽王爷定亲了
阮问颖说到做到, 在往后的十天半个月里当真没有再进一次宫,与杨世醒相见。
……当然,这是因为又到了月初上旬,她需要学文习武之故, 而等她好不容易得了空, 月信又不期而至,虽无甚难受, 但也让她在家里休养了几日。
月中, 她和阮淑晗收到闻思静的邀帖, 对方请她二人前往竹林小筑,共饮流觞曲水, 姐妹俩遂一道赴了约。
闻家二姑娘开宴, 自然不会只邀请寥寥几人,统共聚了约莫有十数人, 且皆为世家贵女, 非高门大户所出的嫡女均不在应邀之列。
如果说,之前宜山夫人的琼芳宴乃百花盛开, 无论富贵牡丹或山间水苏都有一席之地, 那么这一回闻思静的清秋会,便是只有娇花名品才能得绽了。
不过说实话,此次邀会闻思静办得还不错,小筑被布置得清幽雅致,处处皆典故,时时见风尚, 将这一场本应举于三月上巳的流觞曲水弄得有声有色。
又饮罢一小盏杯中之物, 阮淑晗笑着询问闻思静:“你今日莫不是只准备了茶, 没有备酒?怎么喝了我三回, 回回都是清茶?连滴美酒的影子都没见着。”
徐妙清在一旁抿嘴而笑:“想是静姐姐觉得方才晗姐姐吟的诗太好,特意命人将姐姐杯中的酒水换成了茶,免得姐姐还未抒完胸臆就先醉了,让我们无法再得领教。”
正巧阮问颖面前飘过一觞杯盏,她捞起一瞧,见里头水色明亮,轻嗅之后闻得一线醇香,散着似有若无的馥郁芬芳,便莞尔举着朝阮淑晗递过去。
“倘若我猜得不错,这一盏里头盛着的应当是三分落英,先时我已尝了一盏,如今这盏便赠给姐姐,也好博个彩头。”
闻思静则道:“此行曲水,茶够,酒也够,佳肴美食更不可少,只是有三六九分,不该有缺。许是丫头们偷懒,没照着我的吩咐去做,把它们都凑到了一起,我去瞧瞧。”
诸女言谈说笑,在琼芳宴上有过的龃龉全然不见,犹如姊妹般亲近。
这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世家大族间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利益往来纠葛不断,维持着客气交好才是正道。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没有露出笑脸,沉默地坐在曲水案前,一双盈盈美目含着烟笼般的轻愁,艳如桃李的脸庞上也罩着一层忧意,只有眉心处的胭脂痣还和从前一般灼灼动人。
正是沛国公的嫡孙女,楚端敏。
美人含愁,素来会惹得他人瞩目,但闻徐妙清轻声开口,说出了阮问颖心中的疑惑:“敏姐姐这是怎么了?从前都没见过她这般黯然失落的模样……是出什么事了吗?”
阮淑晗也和她一样不解,摇摇头:“她这样子看着是有些奇怪,从前就算喜欢清净,她也不会像今天一样什么都不说。近日里也没听说过沛国公府上有什么事……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
不止如此。阮问颖在心里默默补充。她还把幂篱浅露摘下了,面纱也没有戴。
虽说来赴这场邀约的都是女子,不需要有什么顾忌,但之前楚端敏都是戴着的,顶多去了幂篱浅露,面纱绝对不会轻易揭下。今日却一反往常,大大方方地把整张脸露了出来,还如此愁眉不展……说没心事都不信。
“你们没有听说吗?”闻思静端着三盏茗酒走过来,置于阮淑晗案前,示意此乃赔罪之物,现下三分落英、六分梨花、九分清菊都已齐全,任君挑选。
接着瞧了一眼楚端敏,压低了声音道:“她和越宽王爷定亲了,婚期都已经定下,就在来年的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