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坤朝先祖曾经是在马背上夺得的天下,所以沈氏一族向来看重子孙的骑射箭术有一个习俗,所以规定皇室子孙凡到弱冠之年,必须参加初春的狩猎仪式,一方面是检验他们的马术,另一方面也是通过这个仪式为弱冠之年的子孙加礼。
这一传统一直流传了百年,到了当今圣上这一代,更是尤为看重,所以如今眼看着初春已至,万物复苏,狩猎仪式眼看着被提上了议程。
今年恰逢沈殷北二十岁,正好到了参加仪式的年龄,而沈成蹊现在的身份本来就很隐秘,虽然得到沈老二的允许,但是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以世子的身份参加,只好乔装成沈殷北的小厮,跟着王府浩浩荡荡的围猎队伍随行。
站在围猎场上,许久不见的皇兄正在高台上说着那些千篇一律的话,无非就是什么鼓励年轻人要刻苦练习,将来要保家卫国之类的,这些话在沈成蹊当年参加狩猎仪式的时候,如今过了十年他依旧还是这么说。
掏了掏听得长茧子的耳朵,他发现坐高台上沈成景脸色不善的望着这边,他打了个激灵,突然想起临出发前,石头为自己抱不平,说同样是世子,凭什么他就得要扮成下人,如今想来这说不准是沈老二对他的考验。
跟表面得到的风光相比,他更在乎的是沈老二能对他放下戒心,逐渐被重用,其他的又何必计较?
“大哥,在想什么?”
正在愣神之时,沈成蹊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沈殷北一脸笑意的偷偷凑到他耳边。
今天的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衫,身后背着一把弓箭,显得格外英姿飒爽,俊美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的沈成蹊微微的闪神。
“呃……没什么,就是没从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太惊讶了。”
沈殷北笑了笑,从背后悄无声息的抓住他的手,低声道:“那一会儿我带你偷偷溜去山上打猎怎么样?”
沈成蹊失笑,“你也不看我现在什么打扮,你见过谁家小厮跟着主人一起打猎的吗?再说我又没有马,跟你后面当小兵啊?”
两人这边正偷偷摸摸的调笑着,站在不远处的沈殷浩却冷冷的哼了一声。
“不知廉耻。”
沈成蹊皱了一下眉头,不愿意跟这个脑袋缺根弦的“二弟”废话一句,而沈殷北的脸色却很难看,他像来跟沈殷浩是死对头,如今又骂到了沈成蹊头上,这一点说什么也不能忍。
他淡淡的冷笑一声,眼睛都没往沈殷浩身上斜一下,对着沈成蹊说,“大哥,你说乞丐都不吃嗟来之食,有些人喝了别人的血才捡回一条命,怎么还敢不知羞耻的乱吠。”
沈成蹊忍不住弯起嘴角憋笑,没想到沈殷北平时这么不动声色的人,也会有如此憋不住毒舌的时候。
“你!”沈殷浩气的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殷北之后,又把矛头指向了沈成蹊,“你以为父王允许你来狩猎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别做梦了!你俩就算勾搭到一起,你休想扳倒我!”
这话说的极其莫名其妙,但是沈成蹊转眼一想又露出了讥笑,怕是沈老二对自己态度的松动,让沈殷浩有了危机感,毕竟他这个正妻嫡子一旦得宠,就没有他这个二儿子什么事儿了。
“二弟的忠告为兄记住了,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能别打扰我跟殷北说话吗?”
沈成蹊半冷不热的刺了他一句,成功看到了沈殷浩眼中掩盖不住的笑意,和沈殷浩那张青如萝卜皮的脸。
沈殷浩气不过,当即想要扑过来跟他俩叫板,而狩猎仪式开始的号子已经吹响。
“各位皇儿、世侄,今天谁打的猎物最多,朕一定重重有赏!”
皇帝一句话刚落,全场的气氛都热烈起来,所有参与的王孙公子个个摩拳擦掌,高呼一声“谢陛下父王恩典!”接着牵动缰绳就冲进了不远处的密林。
看台上的沈成景看两个儿子一直留在原地不动,脸色有些不悦,沈殷浩望了一眼不敢再耽搁,凑过来指着沈殷北的鼻子低声道:“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如果你们赢了,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如果我赢了,我定叫你们跪在地上喊我三声祖宗!”
沈殷北讥笑般勾起嘴角,“好,不过如果要比就来场大的,不如输的人答应为赢的人做一件事情如何?”
沈殷浩是去年狩猎仪式的头名,自然不把第一次参加的沈殷北放在眼里,得意的大笑几声说道:“好!到时候我定要你俩跪在地上求我。”
说着他拉起缰绳,策马飞奔出去,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沈殷北不慌不忙的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对沈成蹊说:“大哥,你先去帐篷里歇着,一会儿我就去找你。”
“你又想折腾什么么蛾子?这会儿人家可都杀进树林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慌不忙的?”沈成蹊本来就无意于搀和这场赌注,偏偏沈殷浩这家伙非死咬着他不放,到时候沈殷北要是输了,大家跟着一起丢脸,到时候沈老二这个护犊子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他俩。
沈殷北看他一脸憋屈的表情,眸子更温和了几分,“我自有赢得方法,大哥不必担心。刚才答应你一起去打猎,可不是开玩笑的。”
沈成蹊沉吟片刻,也知道沈殷北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如果没有十足的打算肯定不会说的这么肯定,心里也放心了几分,瞥了一眼看台上盯着他们脸色越来越糟糕的沈老二,他乖乖的冲沈殷北挥挥手,“姑且信你一回,我先走了,沈殷浩这人阴着呢,你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难得见沈成蹊主动关心自己一次,沈殷北笑的如沐春风,从马上弯下腰凑到沈成蹊耳边,假装说话的时候偷偷地亲了他脸颊一下,接着一甩马鞭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