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方才重新覆按在她的头顶囟门,清泉般的神念与圣人淡漠的嗓音一齐流淌而入。
缓缓道,“你既唤吾一声二师伯,本尊自可责罚……也会庇护于你。”
庇护?是这样吗?
那她万仙阵的截教同门呢?为何得不到圣人庇护,难道他们没有喊他二师伯?
疼痛再次得到缓解,云霄无声地抗拒着,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驯化圈养的羔羊。
心中的质问不敢说出口,然黑暗中的感官却是清晰极了。
禁锢着她肩膀的力道微微放松,她嗅到淡淡的香味,像是松针上的坚冰迎着阳光一点点融化散发而出的,冷冽又不近人情。他整个人都是如此。
恨他无情,又庆幸他无情。
否则被他这样抱着,少不得要怀疑点什么。
可对元始不用。
祂是高高在上的一块雪峰之巅的冰雕,轻蔑众生,无情无欲。面对他只需要担心一个不慎被杀了,怎用得着担心他动情?
也不知是不是被治疗中产生的错觉,云霄感觉自己开始发热。贴着她的肌肤热,内里也热。
好奇怪的感觉。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
“怎么?”
圣人嗓音低沉,好像很不耐烦。
“……没有。”
云霄忍气吞声。
她没有伤过神识,也不知修补起来要多久,只觉得这过程太漫长了些。
那修补她神识的力量如清泉,细微绵长,蛇一样从囟会而下,挨着肌肤蜿蜒盘旋,一丝丝的汇入她缺损的神识,叠加来窸窸窣窣的痒与热。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力量不再寒冷,而是变得暖热了?
那热热麻麻的感觉令人放松愉悦,像喝醉了酒一样醺醺然。热感伴随着疼痛被修复,越聚越多,当聚集到一定的体量后,云霄隐约感觉到陌生的意念——
元始的意念。
如一柄冷而硬的利器,寒冰铸成的刀锋,不可违逆,不容抗拒。
那刀锋并不锋利,大巧若拙,却在触碰她以后渐渐融化,化成了冷泉,蒸发作暖热的细流,热潮再一点点侵染,游走,渗透……萦满他的气息。
从深处激起战栗,泛起美妙细微的涟漪,层层渐向外推进的溢出。
在通透之处轻柔灵动,在闭塞之处粗暴沉重。让她的十二条经络,三百六十个周天,无一处不可对他敞开。
她从来不知,修复神念的过程会是如此,如此的……难以言喻,不可描述。
云霄紧咬着唇,理性迷失,用尽全力不让低吟泄露。
她的发丝濡湿,贴着脸颊黏黏腻腻。枫红的衣衫浸透雪松的馥郁冷香。睫毛轻颤,被不知不觉沁出的泪水打湿,在眼角晕开一片醉人的红霞。
“云霄……”
有人呢喃着唤她,声音轻如一道淡淡的灵风,若有似无的。
她挣扎出一丝理性,想让圣人停下,雾蒙蒙的杏眼迷离,去抓他的手。
“二师伯,师伯……”
话出口,才惊觉声音无比的甜腻。
许是听出她的催促之意,微妙的感觉突然变得猛烈,涟漪绽成波澜,波澜汇成洪流。热意愈演愈烈。
刹那间,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浪潮//喷涌而出,将她的识海灌满——
散作漆黑混沌里一道热烈的彩虹。
迷迷瞪瞪的,她隐约听到圣人在说,
“大兄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那过于无情的声音此刻低沉暗哑,触动人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