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么一句更火上浇油的话,伊集院和臣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平静地看着慈郎。
这人是怎么回事?!
慈郎此刻,心中不仅是愤怒,还有羞耻和悲伤,他想不通,如果伊集院和臣是装友善故意耍自己玩,那何必费心帮他那些忙、还很可靠地开解他脱口而出的抱怨,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不是吗?如果不是故意把自己当傻瓜,那刚才发生的一切又作何解释?
还是说,其实伊集院就是这么恶劣的人?
在慈郎愤怒的瞪视中,伊集院和臣微微垂眸,冷静道:“对不起。我希望你不要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伊集院明明是在再次道歉,慈郎却只感受到伊集院从骨头里流露的嚣张,什么叫“我希望你不要难过”?做出奇怪事情的明明是伊集院,他凭什么擅自猜测慈郎会难过,又有什么资格“希望”慈郎不要难过?
但伊集院后面所说的话,把慈郎此刻所有情绪都冰冻住了。
“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伊集院和臣微微颔首,礼仪端正地道出诀别,“再见,望月慈郎君。请多保重。”
伊集院和臣离开的天台,就只剩下慈郎一人。
这算什么?少爷心血来潮的耍人游戏宣告结束?
慈郎握紧了拳头。
听完这句话,慈郎觉得这位少爷根本不可理喻,为他生出任何情绪都是浪费。
这种根性恶劣的人,就当作从来没有见过面好了!
下决心很容易,但遗忘伊集院这件事,比慈郎想得要难,一方面,对方之前的诸多帮助,还有后来的道歉,都让冷静下来的慈郎怎么都想不通;另一方面,毕竟曾想和对方成为朋友,这么在意过的人,即使自尊心让慈郎不允许自己对那个人有任何留恋,可一下子就忘掉也不现实。
考入目标高中后,慈郎就给自己设立了更高的目标,那是一所一流大学,比他曾向伊集院提过的xx大学更好。这样的目标,导致慈郎整个高中生涯都充实得可怕。
后来,大学时期的慈郎去参加初中同学会,有人提起伊集院和臣的名字,慈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那时他意识到,他是真的做到把那个人淡忘了。
那一刻,慈郎认为,就如伊集院和臣当年所说,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人有那人的上流生活,他也有他努力拼搏出的人生。
再不相见才是正好。
“醒醒。”
冷漠的声线让慈郎猛然惊醒,眼前是三十岁的伊集院和臣。
自己居然在这间卧室睡着了?
他慌忙起身,坐在床沿,地上有一双男式室内鞋,但他不确定这是否允许自己使用。
伊集院和臣穿好西装外套,走回床边,伸手抬高慈郎下颚:“张开嘴。试着发声。”
慈郎依言动作,却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安,伊集院和臣解释道:“只是例行检查,恢复需要时间,你不用着急。”
慈郎沉默点头。
伊集院和臣:“去洗漱吧。浴室在那,需要的东西都有。”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慈郎犹豫了一瞬,穿上那双室内鞋,走向浴室。
浴室的灯光明亮到让人眩晕,巨大的洗漱台镜面,清晰照出慈郎的身形。
那是一个十三岁的望月慈郎绝对不想成为的三十岁男人。
是入狱四年的前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