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回神:“没什么。”
郁墨的目光落在慕秋指尖:“这朵桃花开得真好。”
“江淮离送我的。”
郁墨下意识看向慕秋:“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她和慕秋一同长大,两人当时不知事,还曾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嫁给怎样的郎君。
三年前江淮离住进郁府,教导她的庶兄策论,她在家里见到江淮离,去寻慕秋玩时还曾打趣慕秋,说这位状元郎完全符合她所描述的模样。
“什么都没说。”
郁墨打趣:“桃花这种花,可不是随便就能送的。”
“你说得对。”慕秋弯唇,“这种花不能随便送,自然也不能随便收下。”
慕秋踮起脚,将手里这支含苞待放的桃花放到枝桠间,让它挂在枝头上。
若不细看,谁也看不出来这支桃花曾被折下来过。
“花很漂亮,但可惜了。”
不是每一朵潋滟到赏心悦目的花都一定要摘下,放下自己的花瓶里据为己有。
“有什么可惜的。”郁墨听不懂她话中隐喻,自地上腾跃而起,身姿轻盈摘下枝头最高的桃花,复又重新落回地面,递给慕秋,“我送的桃花可以随便收下。”
慕秋唇角倏地一弯,旋即,她再也忍不住,当场笑出声来。
第二日清晨,卫如流过来寻慕秋。
窗户敞开着,窗明几净,一只羊脂细口长玉瓶摆在窗台边,其上插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慕秋站在窗内,指尖沾了水,慢慢浇洒到花苞上。
卫如流握刀走过去,站在窗外。
慕秋等了半天,没见他吭声,纳闷抬眼,恰好撞进了卫如流的视线里。她微微一愣,才问道:“这么早就去御笔斋吗,我还没用早膳。你用了吗?”
卫如流淡淡道:“我也没用。”
身后的沈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扬州有家早点铺子很好吃,我以前在扬州生活时,隔三差五就要过去吃一趟。既然你也没用东西,要不要一起?”
卫如流矜持颔首:“可以。”
这家卖早点的铺子生意很好,明明地理位置有些偏僻,一大清早,几张桌子依旧坐满了人。
慕秋是熟客了,老板娘瞧见慕秋时,惊喜地和她打了招呼,瞧见跟在慕秋身后,一身黑色劲装的卫如流,老板娘先是有些诧异,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露了然之色,热情招待两人,又问两人要吃些什么。
慕秋几乎把早点铺子里有的东西都来了一份。
老板娘诧异道:“这会不会太多了?”
慕秋弯着眸子:“没事,我这朋友胃口好,他应该能吃得完。”
卫如流盯着她。
慕秋问:“不是说没用早膳吗,等会儿多吃点?”
卫如流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旋即又很快放平:“好。”
老板娘也是过来人了,她一样东西一样东西给两人上,瞧着卫如流动筷子的速度慢下来,不再上菜。
卫如流吃东西的速度并不慢,但仪态格外讲究,慕秋吃得差不多,放下汤匙。
瞧着卫如流还在继续,她好笑道:“卫公子,我们走吧。”
卫如流果断放下筷子。
天色尚早,御笔斋里没什么客人,掌柜坐在柜台里算账。
慕秋和卫如流走进来时,掌柜抬头瞧了一眼,招呼两人一声,让他们先随便看看。
慕秋也没打扰他,她从摆件里挑出一个竹编的笔架。
这个笔架的材质并不名贵,胜在刀工精巧,能看出来雕刻得极为用心。
再仔细看,笔架上竟还刻着几句诗,出自《洛神赋》。
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掌柜终于把手里那笔账算清楚,放下挽起的袖子走到慕秋面前,和气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个笔架是前天刚送到店里的,构思精巧,无论是自己用还是拿去送人,都颇为雅致。”
慕秋越看越喜欢,只觉得这笔架很合自己的眼缘:“帮我装起来吧。”又问,“店里可有墨纹笺卖?”
掌柜笑着指了一摞摆放得格外讲究的纸:“姑娘还真是问对地方了。这全扬州城啊,没几家书肆卖墨纹笺的,我们家就是其中之一。”
卫如流就站在不远处,伸手取了一张纸,对着阳光照了照。
确实是墨纹笺无疑。
“这墨纹笺,铺子里卖多久了?”
掌柜随口道:“去年年底才开始卖的。”
慕秋了然。
去年年底正是堂兄前来扬州,她决定扩大扬州生意的时候。
“那找你买墨纹笺的人多吗?”
掌柜动作一顿,到这时察觉出不对来了:“二位……”
慕秋取了二两银子放到柜台上,手心里的令牌露了出来。
“一百张墨纹笺要十两银子,哪怕在扬州城,买的人也不算很多。”掌柜神色不变,“我们店里还有不少精巧的玩意,全都在二楼,不知道二位贵客有没有兴趣上楼一观?”
慕秋:“烦请带路。”
一行人才上二楼,掌柜连忙回身行礼:“小姐,我这就派人去请周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