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战战兢兢的孩子才要如履薄冰、察言观色地讨生活,阮扶雪知道该拒绝她,但心里又想答应她,仿佛答应了,就成全了上辈子那个总是被否定的自己,况且,她现在连起身都不可以,一时间没有答话。
冯茹心却注意到了她们俩,笑问:“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可分我听听?”
冯小妹说:“没,没,只是我闲着没事,跟雪姐姐搭两句话。”
也没有把阮扶雪身体不舒服的事情说出来。
阮扶雪看她一眼,承了这份善意,道:“没什么,是小妹邀请我去她的院子坐坐,今天可能来不及了,我想改日再去。”
闻言,正站在桌边写字的卢婉回望过来。
冯小妹没想到阮扶雪直接答应了自己,眼眸亮了一下,却飞快地垂下眼睫。
冯茹心重重放下笔,轻哼一声:“你这人,香的不要,专挑臭的。”
阮扶雪叹口气:“你不是马上要去京城了?改日我送你些好东西。”
说到要去京城,冯茹心这才脸色缓和起来,又觉得自己高贵了,她要凤凰飞出草窝,跟这些乡下丫头不一样了。这个恭维对她屡试不爽,“谁稀罕你的东西,你能买得起的,我也买得起。”
但阮扶雪看她上扬的嘴角,就知道她没有在生气了。
小姑娘的脸,四月的天,变得真快,一会儿一出。
阮扶雪说:“那不送你了。”
冯茹心又说:“那还是得送的。”
大家便围着冯茹心说起她要去京城的事,冯茹心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她进京时,宫里做太妃的祖姑奶奶回家省亲的情形,那花团锦簇、荣华富贵,直叫人欣羡不已。
有人恭维她:“到时冯姐姐进宫选秀,凭你的人才,必也能做个太子妃什么的。”
阮扶雪心想,这个她隐约记得,太子妃姓柴,柴太傅的女儿,可不姓冯。冯茹心若是为了这个此趟进京,多半是不成的。
冯茹心脸微微红:“可别乱说,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把嫁人挂在嘴上呢?”
坐姿一直不变,腿麻,阮扶雪略挪动分毫,却感觉漏得更厉害了。
她想:念秋怎么还不回来呢?到时拿裙子挡一挡,也不算太失礼吧?
没想到冯茹心这时又把话头抛回阮扶雪身上,说:“你一直坐在那不无聊啊?过来写首诗吗?婉姐儿都写了。你总不会告诉我,你没有想好写什么把?阮大才女。”
阮扶雪自然已经想好了一首歪诗,可她现在没办法站起来走过去啊。
想了想,阮扶雪说:“唉,我身子乏,总觉得难受,才坐在这里不动的。”
冯茹心重重搁下笔,没好气地说:“雪姐儿,你今天怎么尽扫我兴呢?”
场面一时间好不尴尬。
作为淮安城中闺秀圈子两位身份最贵重的小姐,她俩要是吵起来,别人可没有能劝架的。气氛一时凝住,众人纷纷噤声。
还是卢婉先开口,她笑笑说:“我作证,雪姐儿出门时就有些不舒服,只是想着不能与你爽约,才特意来了。不如我来帮她写,怎样?她要写什么诗,我是先听过的。”
冯茹心并不下台阶:“说好了是每个人亲手写诗,换别人来算什么?还不如直接和我说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