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柚吃力地睁开眼:“怎么了?”
“他们走了。”
“走了?!”叶白柚一股脑地从男人身上爬起来,困意消散得无影无踪。“去哪儿了?”
沈无璟无奈,总觉得自家夫郎像猫儿。一会儿懒懒的任人揉捏,一会儿又精力旺盛得恨不能脚印挂在天上去。
他勾着人的腰重新抱进怀中,边掖着被子边道:“去北疆了。”
叶白柚缓缓攥住沈无璟的衣摆,有些迷茫:“北疆在哪儿?”
他没去过,但是只听名字就知道隔着十万八千里。
他们这里是南边,北疆历代以来都是疆域的最北边。现在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人一旦走远了,那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发上,男人指尖穿梭。
叶白柚被摸得舒缓了情绪,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
“怎么不……”话出口,叶白柚就止住了。
他知道落落夫夫俩情况特殊,这话不用问他自己就想到了。
叶白柚察觉到男人心情沉郁,抱着他的大脑袋揉进怀里。像揉大狗狗一样乱扒拉他的乌发。
“好了好了,等以后安稳了,咱们就去找他们玩儿。”
腰间的手臂收紧,男人依旧默不作声。
叶白柚心疼地蹭了蹭男人的额头。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
二月二十,时候正好。今儿个是沈三要下聘的日子。
一大早,叶白柚吃完早饭被沈无璟送到了外面。此时,沈三准备好的聘礼已经绑了大红绸,排排堆积在门前。
不算多,六台。虽然及不上沈少爷当初那般夸张,但是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了。
抬聘礼的是沈三平日里领着的搬货小队。一抬两个人,一共十二人。
“公子!”
一看到沈无璟,所有汉子都站得笔直。
叶白柚瞧着,颇觉得有些像训兵。
沈无璟点点头,随后看了眼一脸喜意的沈三,问:“公中出的那一份儿可有拿?”
沈三今儿个是意气风发,回话更加中气十足:“禀公子,找白叔拿了。”
白鸣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瞧见还停在原地状似在跟沈三他们说话,实则眼珠子就没离开过叶白柚的自家公子。
白鸣笑道:“放心吧公子,我们会看好夫人的。”
“嗯。”沈无璟点点头,“我跟你们走一段路。”
“好。”白鸣压下眼底的笑意,心中了然。
邓杉的家并不在府城里,而是在府城边上的小县的镇子上。从庄子上过去,走远路,需要绕过府城城墙,怕是三四个时辰都不够。
走近路,那就是从府城里面走,另一个门直出。还算近,他们这些脚程快的一个多时辰就行。
从庄子到进城一段距离,都坐车走。
到城门口在之后,再下车抬着。这样既不会太累,也不会显得对哥儿那方的不重视。
马车里,叶白柚看着今儿个陪着他坐马车的沈无璟,笑着勾了勾他的手指。
“你不骑马,晚上怎么回来?”
“那夫郎从那边回来的时候直接来找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叶白柚睨他。“你自己不回去,还要带着我了。”
沈无璟反手扣住他的手,牙齿磨着手背上的软肉。“夫夫一体。”
叶白柚失笑。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两人下去。
白叔冲着后头招呼一声,众汉子抬起嫁妆,喜气洋洋得跟在白叔后头。
路到一半,两两分开。
他们往西走,沈无璟往北走。
西边商铺林立,多做的是粮食的生意。潭州府小有名气的粮商都聚集在这边。
叶白柚边走边看。
白叔走在他身边,落后了半步。“我给夫人介绍介绍这潭州府的粮商?”
这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叶白柚笑道:“那就麻烦白叔了。”
白鸣摇摇头。
“潭州府粮商说得上名头的有五家。刨去白家跟方家兼做粮食生意,其余的是楚家、卫家以及韩家。”
“这一条街叫仓民街,抛开白方二家不谈,价格最公道的粮铺不是楚卫二家,而是这韩家。”
正巧,路过挂满了幡子街道,叶白柚瞧见中间一个韩字。
“想必那便是了。”
“是矣。”白鸣看到那店门前挂着红绸,店小二欢欣地散着喜糖。
“韩家原本排第三,但是几年前旱灾,又逢韩家老爷子病弱。定好了这继位的人,就撒手人寰了。”
叶白柚手中同样被塞了一把糖。他笑着分给了白叔和后头的人,问:“是这新当家的能力不行?”
“非也。”白鸣剥了一颗糖进嘴,可惜道,“反而是因为这韩家哥儿太厉害才会如此。”
“是哥儿?”叶白柚顿时兴趣更大。
白鸣点点头。“现在当家人唤作韩菱,菱角之菱。韩家人丁单薄,排除庶出那些不中用的,嫡系有二房。他一个哥儿和上头一个早已出嫁的姐儿是大房家的。二房倒是有一个小子,还不过十岁。”
“他从小养在韩老爷子膝下,别的哥儿学琴棋书画,他学的却是打算盘、看账本,跟着他阿爷四处巡铺子。”
“过小的他就展露了极高的经商天赋。”
“但为什么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叶白柚捻着手上的红糖纸,指若葱白,尤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