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温十安那样的锐气潇洒,在文学,甚至在官场上,都难找出第二个来。
他仍记得幼时温十安以文采闻于京都,和硕肃亲王来府中拜访,温十安连见也未见,桌上只留了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就带着他溜出府买糖人去了。
后来只听说肃亲王大怒,回了府便一纸罪状告了皇帝,却被以“幼童无知”搪塞了去。
若换了顾澈他想了很多次,若是自己,他已习惯了虚与委蛇平和处事,即使置于现在,他也会万全而礼貌的手段敷衍亲贵,可温十安那般年纪,心性尚且稚嫩,却孤傲似李太白,何其的锐气逼人。
他到底是心酸,遗憾这一柄宝剑的归鞘。
他后来又去了许多地方,见过了许多的人,艰难行过的每一步脚印里,都看得见温十安的影子,他永远无法摆脱他的影响,他也从未想过摆脱。
路上太黑了,唯有他提着灯踽踽独行,可现在,他的灯灭了,他忽然就不知该如何走了。
屋内始终没有动静,他自觉自己失了态,只能脚步沉重地离开。
他和报社的人有约,这几日也正是最忙的时候,离开了温家便往报社去。
正是晌午,北京城里热闹非凡,衣衫褴褛的百姓在街角叫卖,乞丐们跪在路边不停地磕头,马路边簇拥了一群人,不知在看些什么。
顾澈跟着挤了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支了个小摊叫卖,上面摆着两个脏兮兮的竹筐,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