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时候他脑子不清醒,觉得自己背景多牛啊,有表哥和舅舅罩着,去哪儿都横着走,从来不怕得罪人。
如今……算了。
何必再因为芝麻绿豆的小事和人起争执。
他不知道,因为随性为之的一件事,他的人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像小小的蝴蝶翅膀扇一下会引起一场风暴,而蝴蝶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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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三楼,烟儿的琵琶声断了。
没了乐声掩盖,内间里隐隐传出些说话声。
一个年岁和沈思立相仿的人说:“刚刚外边闹哄哄的,好像是沈思立来了。”
旁人不说话,这人也不尴尬。
他又自顾自说道:“嘿!我猜一会儿他就要来要人。烟儿还在外头呢,他次次来必点烟儿。”
他似乎有些期待:“沈思立一天天在外头胡作非为,净败坏沈家的名声,要是抢人抢到我头上来了,我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这时,另一个更成熟稳重的声音响起,“别出风头。”
刚刚说话的人顿时蔫了。
这时候,他俩都认定了沈思立会来要人。
可惜这次他们都猜错了,半晌外边都没动静。
不知为何,沈思立没闹事,他们还怪不习惯的。
屋子里第三个声音响起,叫烟儿进内室。
烟儿果然是个绝色美人,肤如凝脂,眉若远黛,只是看她的眼神,并不像以色侍人的。
“去问问沈思立今天有什么异常。”叫她进来的人说。
烟儿点头应下,很快又回来了。
“沈公子确实与往常不同,听说我不空,只叫鸨母另找些弹唱的人就罢了。”
“另外,刚刚来时,他遇上两个言语侮辱他的人却没有动手教训,只是叫家丁扭送官府了。”
反常!
这太反常了!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他对那个年轻的人说:“今日的事谈得差不多了,你和你哥去看看他又闹什么幺蛾子。若太过分了,就拦着点。”
他不方便现身,只能叫这两兄弟去。
被吩咐的人小声抱怨,说沈思立向来向来不听劝,他们哪儿拦得住。但说着,还是乖乖应是跟着出了门。
沈思立不知道,今天这酥香楼,远比他想的热闹得多。
说回沈思立这边,他跟一群狐朋狗友被领到了一个小院,里边亭台楼阁无一不精致,说是雕梁画栋也不为过。
假山流水,那造景别提多雅致了。
他对此见惯不怪,习惯性地挑走了最好的位置,一群狐朋狗友见他落坐,也纷纷找位置坐下。
平日里跟他交往比较多的,自然坐到了旁边,热热闹闹地把他围起来。剩在外头的那一圈人,则和沈思立不熟,单纯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那些人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如果不是怕太丢人,他们可能都想扑上去摸摸那雕花的柱子。
沈思立如往常一般同人聊天,其间抽空看了眼外边。
啧,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身边跟了这种玩意很跌份?
不过好在该来的都来了。
那几个在刑场上侮辱过他的狗东西,一个不落全都在这儿。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今天他要这些人全都交代在这儿。
他的计划很简单,酥香楼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这里虽不是公家设立,但楼里的掌权者和诸多官员多有牵连,许多不太合法的事早就和上头通了气,操作起来非常方便。
说得不好听点,这就是个官商勾结的大黑店。
在这里吃霸王餐,皮都得脱一层。
沈思立见过这种人是什么下场,他觉得自己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平常他邀人出来玩并不正式,口头上喊喊就罢了。
于是他的朋友带朋友,朋友的朋友也带朋友,反正都是他请客,到最后来一大波人,很多他都没邀请过。
甚至大部分人他连名都叫不出来。
他人傻钱多,冤大头当惯了,从前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不差钱。
可现在他发现,这些人吃他的喝他的,完事一抹嘴走了,背地里还骂他蠢笨如猪,甚至临死还要特地去刑场踩一脚。
再白白放过他们,他就不姓沈!
他今日特地写了帖子,只邀请了一部分人,回头结账时他就说没有帖子的人他不管,楼里自然会处置。
按楼里的规矩,拿不出钱来,可就要被当作吃霸王餐卖身抵债了。
到时候他还能把人买回去当家奴,以后他家被抄了,这些人一样跟着被发配,自然不可能再去刑场上嘲讽他。
虽不是什么好计划,但沈思立觉得解气。
且以他的智商,能想出这样“万无一失”的计划,已经不容易了。
只是他实在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姑娘们的曲子才弹半首,他就已经往外瞟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