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污言秽语的两人心中一惊!
被听到了!
他们吓了一大跳。
但转念一想,待在这种边缘地带的人,哪有本事收拾他们?
所以应当不碍事。
他们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扭头去看来人。借着楼上灯笼暧|昧的光,一张过分姝丽的脸映入眼帘。
因为面部线条柔和,一双眼睛又灵动,所以单论五官,这种精致面容是会显得女气。
但它的主人行事跋扈,常常顶着傲慢看不起人的表情——眉峰上挑,唇角微勾,所以便平添了一丝凌厉的贵气。
总之,这是很有攻击性的美,并不像这两人之前说的那样——娘唧唧的。
且艳丽这个词,放到这张脸、这个人面前,未免太俗。
这两人呆愣愣地看着灯下的沈思立,一时竟没将人认出来,只觉心如擂鼓。
死到临头,却还被皮相所惑,沈思立又不屑又恶心。
他冷冷的目光扫过来,那两人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惶恐。
可已经晚了。
只见沈思立轻轻一招手,原本抬轿的几个家丁就围过来,一身腱子肉隔着衣服都能看清,不像是寻常轿夫。
不用沈思立再吩咐,他们三两下便将人按住。
嚯!还都是练家子。
“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坐轿子吗?现在你们知道了。”沈思立轻声道。
语气不咸不淡的。
眼看家丁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下来,地上的两人哀嚎求饶,从前的沈思立肯定觉得,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现在嘛……沈思立想起自己好歹还有个一官半职。
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还连累沈家名声。
他随意吩咐道:“侮辱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把他们给我送到衙门去。”
自有人收拾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语毕,他转身进楼,不再理会身后的求饶。
他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
家丁还举着拳头:……目瞪口呆.jpg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我是不是听错了?从前不是这路数啊!
此时,楼上,一个视野极佳的屋子里。
身着鸦青色锦衣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思立,直到沈思立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然后他漫不经心地说:“回头这两人放出来后,悄悄把人处理掉,手脚干净点,舌头□□喂狗。”
沈思立菩萨心肠留他们一命,他却忍不了。
沈思立不知道自己被人看着,他一进楼,便陷进了热闹里。
狐朋狗友迎上来,莺莺燕燕围上来,喧闹声盈满门厅,形成一种虚浮的、一戳就破的、不真切的热闹。
这种热闹把外边的世界隔绝开了,沈思立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至少,曾经是。
从前的沈思立被人捧着、被人簇拥,重生一次虽然没让他变聪明,但至少让他看透了这一切。
姑娘们扑上来,他不动声色地躲了一下,可她们紧追不舍,拉着他衣角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真可笑,好像真心喜欢他似的。
他向来不和姑娘动粗,此时也只是看了鸨母一眼。
老鸨被吓得心惊肉跳。
沈思立从前是一个不顺心就要砸她店的性子,她生怕惹了这小阎王爷,赶紧过来把人遣开,然后体贴地问候道:“几日不见,大少愈发风流倜傥了。”
“早前没听说您今儿要来,没叫铃铛姑娘提前准备,您是先去包间等会儿还是叫别的姑娘?”
“让她休息吧,烟儿呢?”沈思立问。
“今儿叫了不少人,给我找个开阔地儿热闹一下,烟儿的琵琶一绝,让她来弹一手。”
这下鸨母就很尴尬了。
“烟儿姑娘现下不空,您看……”
按照惯例,沈思立会摆着臭架子说,多大的款敢跟他抢人?
而重生后的沈思立:“算了,一个伶人而已。”
鸨母正心下为难,听了回话准备硬着头皮去三楼。
等等!她愣住了。
目瞪口呆.jpg
“您说什么?”她问。
沈思立瞄了她一眼,仿佛在看智障,“你随便安排人吧,挑些好的,热闹就行。”
他确实不太聪明,但毕竟是楼里的常客,所以些潜规则还是知道的。
鸨母为人圆滑,没有第一时间去叫人,那就意味着现在点了烟儿的人比他更尊贵。
而且,明明对方比他尊贵鸨母却不提,那就说明这人不想暴露自己。这种情况下,他要抢人,对方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伶人起争执,只会暗暗记恨他。
类似的情况数不胜数,他以前这样得罪过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