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字涌到了她的喉咙口,她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要喊出来。可是,只要她做梦,凡是需要她开口说话或反驳谩骂的情景,喉咙总像被卡住似的,无论如何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次也一样,她蹙着眉头,急得攥紧了两拳,却还是叫不出那个名字。
莉齐心急如焚,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急切?那个名字真的那么重要吗?是的——非常重要——那个人被关在笼子里,正在流血,她要去偷钥匙,把笼子打开,再放一把火,好让他在重重监视之下安全离开。
她必须喊出那个名字,不然他又会回到黑暗中,回到那个笼子里去。她不能再放他离开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与此同时,她的脚被那只手放回了被子里。
他要离开了!
恐惧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梦里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前一秒钟,她还在朝笼子赶去,下一秒钟,周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切都失控了。黑烟滚滚,消防队员没能按时赶到,火焰以一种不可遏制的势态蔓延着,她的步伐被大火阻拦了,怎么也赶不到那个人的身边——她不过去,他也不会离开。
冰冷的惶恐感几乎将她压垮。她想要大声喊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仿佛一个病入膏肓的热病患者,竭尽全身的力量,也只能喷出急促的、灼热的、微弱的呼吸。
转眼间,燃烧的剧院又变成了冷寂的圣日耳曼区。
她初来乍到,感到非常孤独。
清醒的时候,她太过要强,从不肯承认自己很孤独,很不安;实际上她孤独得要命,上街骑马,言行野蛮,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惶恐和寂寞。
父亲失踪了,周围人又瞧不起她,世界残酷的一面毫无征兆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她茫然瞻望,只觉得前景暗淡,不知道怎么前行。
这时候,被关在笼子里的人,又变成了她。
一双双眼珠子隐蔽在暗处,如狼似虎地盯着她,试图用陈腐的道德与条框禁锢她,取笑她。她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发出尖利的嘲笑声。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黑暗中只剩下一双燃烧似的金眼睛。那双眼睛压抑着晦暗不明的感情,占有着她,保护着她。
闲言碎语消失了,她又成为了无忧无虑的莉齐。
她并不是一直都备受宠爱,假如没有他,或许她最终还是会摆脱束缚,但绝不会那么轻松地就将他人的眼光抛至脑后。
都是因为他。
她一定要赶到那个人的身边,打开他的笼子,就像他也会来到她的身边,帮她解除束缚一般。
喉咙畅通了。她终于发出猫叫般微弱的嗓音:“埃里克……”
她必须叫他的名字。
他在等她。
“埃里克……”
话音未落,她的手被一只大手重重地攥紧了。
太好了,他没有走。
他听见了。
她心头一轻,压在上面的恐惧不安像被他拿走了似的,感到了浓浓的安全感,又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