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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大夫和梁文正、梁君宗汇报过祁易的伤势后,梁文正松一口气,祁易的小命总算保住了,他只要在家好好休养,日后便能完全恢复。
梁文正看着邹清许:“多亏你的提议,我总是一根筋,思想过于迂腐陈旧,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最近总反思自己是不是教错了你们,人有时候需要把身段放软,眉眼放宽。”
梁君宗也看着邹清许,他瞳仁清澈,映出眼神闪躲的邹清许:“说实话,你刚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你平日里比我爹还像遵循蹈矩的老头,没想到这次竟然知道变通,不可思议。”
“主要这不是走到绝路了么,说到底,天下是皇上一个人的天下。”邹清许加重了语气,和皇上对着干,脑子多少有点毛病。他斜眼看到梁文正出门交代大夫两句,厅堂里此刻只剩下他和梁君宗,清凉的穿堂风从身前穿过,他怕梁君宗语出惊人,努力先给话题定基调:“梁兄,最近朝廷里有什么乐子?”
第7章 偶遇
“乐子?”梁君宗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答:“朝廷里能有什么乐子。”
不幽默。邹清许在心里默默想,他换了种方式问:“朝廷里难道最近没发生什么新鲜事吗?”
梁君宗随手拿了颗橘子递给邹清许:“新鲜事倒是有一件,前些时候,谢党把陆党的张建诚搞垮了,于是陆党开始反击,听说最近弹劾工部侍郎曹延舟的折子不少。”
“曹延舟?”邹清许手里强制被塞了一颗橘子,但他无知无觉,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曹延舟三个字吸引,他眼前浮现出曾被自己撕了的那封奏折,曹延舟是名单里的一员。
邹清许心潮起伏。
“对,工部虽然看着不起眼,却是六部中最有油水可捞的一个部门,曹延舟是谢止松的党羽,这些年背靠谢党纳贿营私,中饱私囊,明眼人都知道。”梁君宗说。
邹清许眼里温润的流光已经没有了,他愤愤地说:“既然如此,掌握曹延舟把柄和作恶证据的人应该很多,岂不是很好定他的罪?”
梁君宗摇了摇头:“曹延舟的主要政绩是修建永兴宫,永兴宫是专门为皇上修的一座宫殿,当初不少人反对,曹延舟是最早一批支持修建的人,加上谢止松一直以来妖言惑众,皇上心里权衡之后,认为曹延舟是忠心可用之臣,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惩戒。”
“原来如此。”邹清许喃喃,天下说到底是一人的天下,天子轻而易举掌握了所有臣民的命运,头顶压来一片浓云,让人呼吸困难,梁君宗问:“今天你想出去走走吗?开春了,该多动动。”
邹清许一哆嗦,身上的警戒雷达立马全开,他摆手说:“不了不了,今天我要编书,这几天落下进度了。”
梁君宗面露遗憾之色,清俊笔挺的面容上眉眼深刻,狭长无辜的眼睛里克制地敛着深情,青白色的衣袍里藏着一个伤心的人,但君子从不死缠烂打,梁君宗命人为邹清许收拾出许多补品,让邹清许带回家。
邹清许瑟瑟发抖,赶忙拒绝,古人的补品不同于现代的补品,说是补品,其实全是草药,想当初邹清许往鼻子里插根大葱才能勉强喝得下中药,他谢过梁君宗的好意,希望对方早日找到新的兴趣爱好,拔腿离去。
邹清许刚走出梁府坐落的那条街,便走上和回家截然不同的方向。
他去了长乐街€€€€盛平最繁华的一条街。
好巧不巧,他遇上了上次在茶坊里遇到的男子。
邹清许这下知道了该男子披着马甲,他实际上是把自己坑惨了的泰王,邹清许正纠结要不要去行礼,泰王走上前来,先和他打了招呼。
泰王对邹清许心里有愧,朝廷对勋贵们下手以后,邹清许一下子上了很多人的黑名单,但正因为他上了很多人的黑名单,反而没像祁易一样被单一针对,勋贵们自顾不暇,都希望别人出头,加上邹清许有人力保,他暂时安然无恙。
泰王走过来,邹清许忙对泰王行礼,既然不能擦肩而过,只能迎尬而上。
泰王拍了拍邹清许的肩膀:“邹公子,在外面无人知道我的身份,你不用行礼,随意一些罢。我知道朝廷最近的动荡给你带来不少困扰,一会儿我请你在盛平最好的酒楼吃饭。”
听到最好的酒楼,邹清许眼睛亮了。莫非€€€€
“走吧,我们去谷丰楼。”泰王说。
邹清许那颗吃货的心已经飘了起来。
他屁颠屁颠随泰王走到谷丰楼,谷丰楼不愧是盛平城内最大最出名的一家酒楼,这里地理位置优越,门前车马纷沓,有五层楼高,飞桥横跨其上,层层相连,门面豪华奢侈,金光牌匾闪闪发亮,进入楼内,光烛晃眼,石柱攀天,谷丰楼里包间众多,伴有歌伎吟唱,笙歌不绝于耳,桌上的酒器是银制的,碗筷镶金,满目奢华。
泰王和邹清许穿过前堂,缓慢经过洒满金鱼的小池,泰王边走边问:“你是第一次来么?”
邹清许眼花缭乱,左看右看:“是,臣俸禄微薄,先前不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