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猜忌和背叛令他心寒,兰时忍住眼底止不住的悲意,失望至极。

兰时深知权力的游戏充满了变数和阴谋。

可他,却依旧相信了萧然…

兰时面上神色在被树叶切碎的斑驳阳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良久,他轻笑一声。

我本是局外人,偏以一己之身动风云。

我为你甘愿折断自己的羽翼,留在后宫,没想到最后落了这么个结局,

我本来习惯了枯燥等死的生活,你突然闯进来捣乱,又什么都不管的逃了出去。

然儿,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

春风桃李不及你,我却仍披一身旧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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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皇宫中的萧然,觉得自己很不对。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要去找一个人,可自己想看的人明明就在身边。

裴昭前几日熬夜处理政务,不眠不休,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又因不注意保暖,染上了风寒,身体愈发不适。若不是萧然硬拽着他去看了太医、喝了药,恐怕此刻早已支撑不住,现下已经躺在偏殿熟睡过去了。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深入骨髓而不知。

今天,萧然已经下意识地喊了二十二遍兰时了。

但喊出口时,又觉得莫名其妙的。

他不去想自己的心上人,惊才绝艳的白衣卿相,却去想一手遮天,狼子野心的摄政王做什么?

但一闭眼,尽是那双荡漾在春水中的盛着温和的笑意的浅棕色眸子。

让萧然一度以为自己被兰时下了降头了。

萧然疲惫地揉了揉后颈,正要喊王公公来添茶,却后知后觉发现殿内安静地可怕。

他走进大殿一瞧,愣住了。

兰时懒洋洋地倚坐在龙椅上,身上有种欲生欲死的摆烂美,仿佛世人皆不在他眼中。

那是一种无所谓一切,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淡漠。

殿下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全被身披坚执锐的兵卒压住,大气一口也不敢出,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裴昭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紧紧捆绑着,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那身平日里最爱的白衣此刻也变得脏兮兮、皱巴巴的,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大白虫子,只能在地上无助地扭动挣扎。

更糟糕的是,他的嘴还被一块肮脏的手帕塞住了,使得他连哼唧声都变得模糊不清。

王公公失魂落魄地跪在一旁,身旁便是他唯一的弟弟王德贵死去多时的布满尸斑的尸体。

“然儿,过来。”兰时见萧然从内殿出来,向他伸出了手,眼波流转,勾魂摄魄,更妙的是,兰时穿的是一袭锦缎红衣,像水一样光滑潋滟。

萧然苍白病态的脸上瞬间涌现一片阴沉。

但莫名的,空了一块的心,突然填满了,像漂浮的岛,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