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雪见站在旁边的青年似乎又有些愤怒,但攥紧了的拳头终是没敢再伸出来拉扯庄楚生,柳倾雪心中忽然有些快慰,看样子书生的肌肉没白练,以前这青年恐怕也是这个样子,不知那时候的庄楚生是不是被他打过。
这麽一想,柳倾雪的心跟着沉重起来,她也是到了刚才,才晓得书生在京城居然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看来他的心比想象中的还要坚韧,就这样,还练就了一手那麽好的书法手艺。
如果不是苏家阻拦,恐怕书生现在也是能考取功名的吧!
“你想装清高,可以啊,先把我爹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银子还回来!”
青年的声音一下子传过来,吓了柳倾雪一跳,婶婆在旁边站了起来,就要往外沖,她赶紧拦住婶婆,说让她来处理。
“柳姑娘,你不晓得这苏家的事,到底是我当初牵扯出来的,还害了生儿,我这就去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婶婆气得要命。
柳倾雪道:“婶婆您这麽大年纪,没必要和他们生气,还是我来办吧,毕竟庄公子是在给我帮忙。”婶婆本来不好意思让柳倾雪跟着费神,但柳倾雪说什麽也不让婶婆过去,还说如果一会儿看她处理的不好,婶婆再过去也不迟。
婶婆只好继续等在大厅,柳倾雪一个人走了出来。
苏品如一见柳倾雪走过来,立刻转身看她,隔着帷帽都能感觉到那满满的不甘和嫉妒。
柳倾雪视而不见,她刚才虽然只听了书生的三言两语,但完全想象得出来大概,眼前这兄妹俩恐怕是把柳家都调查清楚了。
既然这样更好办了,她本来也懒得介绍。
苏品如一直看着柳倾雪走到近前来,恨恨地问道:“你想干什麽!”
柳倾雪轻轻一笑,并未答她的话,而是跟青年说道:“你方才说庄楚生曾经在你家里吃住过,你爹爹还给他花过银子,是吗?”
青年想不到柳倾雪一开口是沖着他说的,愣了一下,随后答道:“是啊,怎麽,你……?”
“哦,他现在是我的帮工!”柳倾雪指了指身边的庄楚生,说道:“既然你说我的帮工欠你家钱,那你就算算,一共多少,如果算好了,告诉我,我付给你。”她转头跟李工说道:“麻烦帮我们算下账。”
李工一听,赶紧回身去取算盘。
庄楚生拦道:“不必,我欠你们家的我说过,已经还清了,你可以回去问问!”他这后面的话,是对着青年说的。
青年却蛮不讲理道:“你是给我们家赚了点钱,但那是当初就说好的,我们可从来没说过这就能抵扣你的吃住!”
呵!又是一个极品亲戚?
柳倾雪笑道:“可以,没问题,咱们今天就好好算算,到底他还欠你多少?来,都坐下!”
青年犹豫着并没有坐,苏品如却赶紧一屁股坐下了,她刚才当着那麽多人的面喊出对庄楚生的心意,完全是已经破釜沉舟了,如果今天真被庄楚生赶走,以后想要再见面可就太难了,在她看来,能多磨蹭一会儿是一会儿,巴不得找个什麽借口留下来,既然柳倾雪这麽说,她一定得抓住机会,想办法再跟庄楚生牵扯上关系。
青年见苏品如已经就坐,也只好坐下,李工已经拿来了算盘和纸笔,同柳倾雪坐在他们二人对面。
柳倾雪说道:“那就请说吧,看看我的帮工在苏家住了几年马棚,应该付多少住宿费?”
此话一出,对面的青年直接变了脸色,不由得擡头看向庄楚生,苏品如身体也微微一颤,显然是完全没想到平时如闷葫芦的庄楚生,从来不将他在苏家的事情往外说的庄楚生,竟然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柳倾雪了。
“你、你怎麽知道?”苏品如颤声问柳倾雪,据她所知,庄楚生可是连自己的家人也没告诉过,其实他好像也没什麽家人,苏品如从小听苏家人说过,庄楚生是个孤儿,只是被村子里一个亲戚收养的。
柳倾雪笑道:“我招帮工,当然得知道他以前都做过什麽,过些什麽日子……甚至吃什麽东西了!有什麽好奇怪的?”
青年脸色又是一沉,相必戴着帷帽的苏品如也是如此,因为他们都想到了庄楚生在苏家以前过得是什麽“日子”。
不过,苏品如不觉得这有什麽,从前庄楚生什麽才华也没展示出来,自然得不到她的目光,帮着苏家做做下人的差事,又有什麽?直到后来,庄楚生在夫子那里做事,长到了成年,回苏家送他的“月俸”,苏品如只看了那麽一眼,就立刻再也看不见别的男子了。
青年虽然没想到成年后庄楚生的英姿俊朗,但也想到了庄楚生后来回苏家的时候……仿佛是抓住了什麽,青年开口道:“如果不是我爹,他怎麽可能搭上国子监的夫子?也不可能学会那麽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