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拥不到一分钟,不知跑哪鬼混的于聪,匆匆跑进来说:“杨场长,农场那边大事不妙啊,团委各个办公室被砸个稀巴烂,翟书记被那帮革命份子抓了起来,扔到牛棚子里,跟郑教授、蔡教授等等教授一起被那帮革命份子批d,其他职工也相互斗了起来,现在农场乱成一锅粥。”
“什麽?”杨秋瑾松开陈胜青,面露焦急,“农场的保卫科,武装部就没拦着,任由那些革命小组乱搞?”
“这不是农场有一部分职工早就看翟书记、郑教授他们不顺眼吗,一窝蜂的跟着闹革命,保卫科,武装部也不能把他们压下去。”
“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都忘记他们如今过得好日子,是谁给得了!”杨秋瑾气得胸脯起起伏伏,“不行,我要过去看看。”
“秋瑾,别沖动。”陈胜青伸手拉住她,“你现在是个孕妇,又要保住养殖场,已然是分身乏术,你现在就算是去农场,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帮革命份子,把翟书记、郑教授他们折磨致死吗?”杨秋瑾红了双眼,“我们农场有如今的成就,都是他们推行研究的啊。”
“我知道的秋瑾,但现在,不是沖动的时候。”陈胜青问于聪,“于副场长,农场的干部,除了翟书记,还有别人被抓吗?”
于聪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但是那些干部被革命小组明令禁止停止工作,等待他们的审查。”
“既然领导班子还在,那麽农场干部们之前商量的应对政策,还能执行。”陈胜青冷静的分析道:“再不济,你们可以走最后一条路。”
杨秋瑾眼睛一亮,“淩高盛?”
“嘘——”陈胜青伸出手指,抵着嘴唇,示意她于聪还在。
接下来的几天,天山整个农场的职工都处于停工,四处被人斗,又到处斗人的疯狂景象中。
农场乱成一团乱麻,首都来的革命小组,自以为拿捏住了天山农场的把柄,每天都拿着鞭子,抽打着农场一衆知识分子、下九流成分的人,发洩自己对高级知识份子及干部的怨恨情绪。
从前这个些干部、高级知识份子,吃着细粮大肉,住在干净整洁的房子里,干着最轻松的活计,赚着丰厚的工资,娶着城里漂亮的女人结婚生子,享受着城里最好的人生。
而他们这帮革命份子,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赚着最少的钱,吃着最差的食物,住着最差的房子,娶着乡下又土又丑的女人,生一堆难看的娃,日子毫无盼头。
如今变天了,漫山的口号,满城敲锣打鼓搞革命,他们翻身成了革命斗士,从前那些个知识份子都成了臭老九,那些高高在上,拿捏着权势官威的干部都成了反、动、派,从前那些跟自己有过过节的街坊邻居,甚至是同学朋友家人,只要不顺自己的意,都可以给他们扣上帽子,把他们往死里斗!
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沖昏了这些人的脑袋,人们纷纷举起木棍拳头,砸向了那些剥削反、动者的家,将那些看不顺眼的人一一踩在脚下,笑的一个比一个灿烂。
当他们自以为是,以为能好好出口恶气,以为能把那帮干部、知识分子逼死之时,却没料到,农场那帮头发花白的老骨头,无论他们怎麽侮辱鞭打他们,那帮老骨头都咬牙死撑着,绝不自尽寻死。
而农场从一开始的热情招待他们,过不了一个星期,就缺水断粮,把他们饿得头晕眼花,问农场的其他干部,纷纷都说,因为他们闹革命,农场没人生産了,地里荒废庄稼无人打理,长满杂草,庄稼作物长不起来,冬季存储的粮食才交了春税,仓库的粮食所剩无几拉,围绕农场的沟渠,也因为无人治理,堵满了各种淤泥河沙,水流不通,可不就缺水缺粮麽。
革命小组一听,那还得了,他们奉命来到边疆,除了工作,还t想在农场狐假虎威,好好的吃喝玩乐一阵,把想斗的人都给斗死了,这才回到首都複命。
现在该死的人一直强撑着不死,诺大的农场停止生産,没有粮食和瓜果蔬菜吃,这不是有人存心作梗,让他们不好过吗!
正当这帮革命小组气势汹汹,想要抓住农场其他干部问责之时,半夜他们睡得朦胧之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农场不知什麽出现了一帮蒙头盖面的土匪,将他们从睡梦中抓走。
他们从梦中清醒过来,大声呼救,却听见一个人说:“别喊了,天山农场的保卫科和武装部不是被你们叫停解散了,现在天山农场就是一个废场,之前因为有武装部持枪把手,我们不好跟他们硬打,现在没有武装部的人,我们正好可以洗劫整个农场人家和仓库。而你们,穿着不俗,一看就是从大地方来的人,我给你们一个时间,你们最好写信让你们的家属邮寄钱票过来赎你们,不然你们的结局,可不是死那麽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