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这你开玩笑嘛不是。”卓梦笑出声来,“这也算是到我手里?我就是个干活的,等这酒厂盘活,爸让谁来接手还不一定呢——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开始观望酒厂形势了,要是有转得起来的迹象,你就该赶紧把手上的白酒生意转给弟,自己空下来等着接酒厂的班。”
卓万狐疑:“你有多少把握?”
“你别管我有多少把握,你觉得咱爸要是没把握,他会同意收购然后设分公司吗?不仅不能享受税收优惠,还得他来负责酒厂盈亏,就这样他也要把这厂子牢牢抓在自己手上。”卓梦笑嘻嘻的,“放心吧二姐,爸一向最疼你,真有什麽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少说这些鬼话,他最疼谁我不清楚?”卓万脸色霎时冷了下来,对这酒厂也更上了几分心思,“收购已经开始进入流程了?”
“是的,预计下个月月底流程跑完,正式交付后就可以投入生産。所以这段时间我就是做些準备工作,确定一下原材料、工艺流程、生産规模,招聘的事不知道爸放不放心让我干,看他安排吧。”
“白酒销售情况我之后会发给你,你注意保密。”
“好嘞。”卓梦应着,喝了口茶。
卓万看向她:“说起来还从来没跟牢里的签过合同呢,倪斌那边没问题吗?”
“没事儿,他属于经济犯,不剥夺政治权利,签字照签。”卓梦说,“不过他现在刚抓还在看守所,只有律师能见,估计爸那边是找律师带的合同进去——他这酒厂现在就属于意思着给点钱就愿意卖吧,只要能帮他还债就行。他这人也没什麽生意头脑,等出来估计也没胆子再碰这行了。”
“呵,咱家以后要是让卓想掌家,八成得比这还惨。”卓万翻了个白眼,“他那个脑子就没往生意上动过,成天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我本来想着这好解决啊,大不了最后分点钱给他让他带着老婆孩子满世界潇洒去就完事儿了。现在倒好,生意生意不会做,孩子孩子也不是他的,真不知道他干什麽吃的。”
卓梦的眼珠子差点飞出来:“等会儿?孩子不是他的?”
“哦,你还不知道呢啊。”卓万才反应过来,“爸不是让他把孩子带去给他看看吗?趁机拔了根头发做了鑒定,确定了孩子不是他的。”
“不是?这姑娘脑子也不转弯啊,绿卓家太子爷?真就视金钱如粪土吗?”这逻辑超出了卓梦的认知,“我觉得事情没这麽简单,是爸做假了吧?为了棒打鸳鸯?”
“你觉得可能吗?爸倒也没这麽閑吧?”卓万笑出声来,“第二天那姑娘就带着孩子跑了,咱弟这两天正寻死觅活呢。”
顿了顿,又看着天花板的吊灯感叹:“真好命啊,还有空为这种事伤心。他从来不用想着怎麽讨好爸,不用担心卓家的东西有一天将不属于他,他也不怎麽挨骂,做成屁大点事爸就会夸他。现在出了这种事,对他打击一定很大吧?”
卓梦看了看她,忽然破天荒地为卓想说了句话:“但你不觉得这是应得的吗?”
“什麽?就因为他是个男的?”
“不是,因为他是个人。”卓梦说,“小孩子为什麽要琢磨怎麽讨好大人啊,孩子生下来不就是应该被爱的吗?不必担心不被认可,哪怕有一点点成就就应该得到赞美,就这样成长成一个有自信的、自我认可度高的、积极向上的人。哪怕是个废物,也有权被爱,因为这是作为人类应得的。”
卓梦耸耸肩:“所以我没觉得咱弟得到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只觉得我们少了太多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就是一些作为人应该享受的东西。”
她看向卓万:“二姐,我们其实就是没被当人吧?”
卓万还是那样久久地看着天花板,用力地把眼泪蓄在眼睛里。
招聘(三合一)
其实卓梦知道, 自己不是最矛盾的那个。
她打小就知道自己地位最低,早就开始缩着过了。但卓万不是。
说她有着一家三口吧,她又要容忍大量编外成员;说她是正头太太生的吧, 她妈妈又确实是第三者插足;说她瞧不起私生女吧,她自己偏偏也是;说她享有爸爸的爱吧, 她却天生不可能是让爸爸满意的孩子。
卓亿可以理直气壮地厌恶父亲, 因为她遭遇了背叛, 她不屑于得到父爱;卓梦可以毫无负担地憎恨父亲, 因为她从未被爱过,她不可能得到父爱。
最磨人的就是卓万这种, 有点爱,但不多,还总觉得可以争取一下。于是恨又不是, 爱又不甘。
也难怪她癖好变得这麽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