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麻烦您小点儿声。”突然放大了的嗓门让简秋宁的耳朵里回蕩着一声嗡鸣:“那所以啊,就是有备无患嘛,要是奖牌没问题就不会用的呗。”
“那……不是,秋宁,我跟你说,今年萧导对我们成绩的要求可能会特别高。你看我们男队,等会儿还要加训。”罗焕修急得直往外冒汗:“那你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因为萧导要求高,所以我们也要加油上难度啊,这又有什麽问题?我可不想被他说成原地踏步,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随时可能被我们的明日之星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翻了个白眼又正好看到了罗焕修明显的黑眼圈,简秋宁忍不住就想损对方两句:“难道你真觉得你那个74的成套得分会比原来的71好?先不说细节问题,万一下法砸了那就是前功尽弃好不好。”
“那怎麽能一样?!”
“怎麽就不一样?!”
又是小学生气息的大眼瞪小眼,罗焕修忍不住叹了口气。
“秋宁,你先把嘴捂上。”
“喂!你别凑我耳朵边上说……哎哎哎?这……”手指倏然收紧,简秋宁把自己的一连串惊呼全都扼杀在了喉咙里。耳边几句简单的语言拼凑而成的绝对是比罗焕修凑在她耳朵边上说话让别人误会还要严重几千几万倍的事件。什麽叫“有人在网上曝光了去年全锦赛的招待费支出明细,里边涉及萧导的有好几笔不正常的天价”,不是字面意思吧?她睁大眼睛望着罗焕修,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开玩笑或者找借口的迹象,遗憾的是——
“你这下总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罗焕修擡起头,透过树叶的缝隙去望逐渐开始泛起了金黄色的夕阳,笑得很苦涩。“虽然为了奥运会的成绩,事情在网上很快被压下去——那也就意味着基本上不是谣传了,可对萧导影响还是很大的,除非今年有特别特别好的成绩,不然他也不至于逼我们男队逼这麽厉害。”
“那也不能把希望寄托于我的跳马吧。”简秋宁人都怔住了,但还在努力想法子劝解自己:“你也说了,个人项目用这个性价比不高;我不信他会指望我们女团非冠军不拿吧,难道不是拿一块单项金牌就是遮羞布了吗……连我都不敢做这样的美梦,我平时都跟她们说我们是冠军挑战者,是去踢馆的,输了也不丢人……”
“他可太能了。”罗焕修摇头:“秋宁,女队08年也是拿过团体冠军的,随便一宣传就可以说是重回巅峰,还是绝对的逆袭,这意义不比男队连冠差。连我对今年男团的情况都没有那麽多自信,在上面那些领导眼里,团体成绩和个人的意义,终究是不同的,反倒是具体什麽项目,全能还是单项,没有什麽差别。而且他未必跟你讲这些道理,你刚不也说了,74未必比71强,但萧导唯难度论起来,谁也劝不住。”
“我说我们‘怎麽能一样’,那是因为,不管怎麽说,他也算我的恩师。可他对你做的那些事——不值得,你可千万别被他抓住把柄。”
北方夏季天黑得很晚,地上的树影一点一点在缓慢变得黑暗的阳光中拉长,伴着忽然吵一阵嘴的蝉鸣。
“不值得吗?那确实,萧导对我是挺糟糕的哈。”简秋宁忽地伸手掠过耳边被汗水浸湿的鬓发:“可是除了他,你们大家对我都很好哎。我们体操队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第六十四章
二十几个小时的辗转飞行,十几天在后方基地的适应性训练,漫长的时光却被过分充实的训练安排压缩得以飞一般的速度流逝而去。当然,训练中大家的表现其实也和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差不多,该稳的人还是一样稳,容易出问题的人还是一样处处出问题,值得欣慰的是,在几位教练从脚指甲到头发丝的小心翼翼之下,没有人出现什麽临阵受伤之类了不起的大问题。最关键的就是杜明暖和吴笙两个人的跳马了,而两个人和他们各自的教练也和在京城时一样,暗暗彼此试探着,互相较劲的结果就是谁也没在训练中做出过落在正式比赛用垫上的720来。
啓程前往里约赛场前的倒数第三天,央台体育频道的特约记者团进体育馆拍素材。几位正选代表性的难度动作肯定是漏不掉的,别人还罢了,吴笙大概是心里有数,拿出了应对比赛的劲头咬着牙做了几个漂亮的技巧串,两次快速后空翻间接后直1080是真的赏心悦目——尽管这段时间的训练中她这串也开始不稳定了。
拍完之后,章龄把吕冰至拉到了自由操场地边上:“柳曦的1260接前屈现在很流畅,拍出来效果应该也蛮好的。周蔷在那边练体能呢,一会儿你也去拍上一段吧——替补的两个孩子一直是跟着大家一块儿练的,该付出的辛苦一点都没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