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真的没事的，这只是个阶段性测验，下次我们休整好了再来比……就行……呃……”简秋宁的瞳孔瞬间放大，嘴里的话甚至都来不及剎住车。她死死地盯着地上被谢听兰挥落的纸巾，心头满是不可置信。但很快，谢听兰扭转过去的头和愈发放大的哽咽证明了她没有误会。

“兰姐，你……生我气了？我给你赔不是。”

“我不是生你的气……”谢听兰两手捂住脸，不肯对上简秋宁的眼神，挤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破碎的呜咽：“你走吧，我看到你就忍不住难受……我跟你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我……”满心苦涩涌上喉头，简秋宁呆呆地站着，不知该说些什麽。曾经并肩训练并肩比赛亲密无间的兰姐啊……胡导临别时的话一句接一句地在脑海中炸响，或许，虽然主观上她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但客观上，她也确实就是这一系列糟糕事情的罪魁祸首。

更糟糕的是，简秋宁用三块金牌挽回了她自己的命运，而谢听兰却因为一个失败的下法，彻底坠入毁灭的深渊。

她们，确实已经很远，很远了……

“宁姐，兰姐她是心情不好吗？要不要我帮着劝劝？”吴笙在一旁窥探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简秋宁根本不想理她，直通通地走回自己座位，眼角余光瞥见陈松涛正在轻声细语地劝着谢听兰什麽。

“还好陈导挺负责的。”她自言自语地说着，稍觉有些安慰。

第四章

被这个插曲一打搅，简秋宁上高低杠的时候心情难免还有些低落，叶佐娃换杠完成得堪称史上最差的一次，大分腿加上屈膝纯然一只大青蛙，抓杠角度近乎趴在低杠上。但无所谓，在这个项目上她手握队里的最高难度和最佳过往战绩，就算比成这个烂样子，最后拿到的分数仍然是最高的。

本来队测的打分就是跟玩的一样，当不得真。而对于现在的简秋宁来说，其实比队测也可以当作玩的一样，想检验什麽新动作都可以大胆尝试，失误一点也无所谓，大架子保持着就没问题。用许灼华的怪话来说，她已经拥有“队测自由”了。尽管这种“自由”是以承担更大的责任为前提的，但是，想到从前每一次队测的各种提心吊胆、纠结痛苦，简秋宁还是心安理得地觉得，真爽！——就像恶作剧成功时那种有点负罪感的暗爽。

“有什麽问题自己你心里清楚吧？回去写总结的时候这一段记得多写写，明天早上交给我。”章龄忙着给后面的秦望儿和许灼华做保护，只是撇了两句说不上“点评”的评语。如果是胡导在这里，那肯定会不厌其烦地一步步引导自己总结这个动作暴露出来的各种问题，简秋宁这样想着。

不过呢，这并不是说章导不好，其实现在章导这个“提建议”的距离让简秋宁感觉挺舒服的。也许人和人之间都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吧，胡导与她就可以推心置腹，但章导就适合“相敬如宾”，两种不一样，但是都好。无论如何，人还是得往前看才对。

“宁姐，你说什麽呢？”秦望儿成套结束下台，听到简秋宁嘴里念念有词，难得好奇了一把。

“没什麽，夸你这一套大有进步，前空翻很漂亮。”摸摸小家伙的额头，简秋宁继续鼓励她：“杠子能稳住这一套，其实给你们京市队打团体就足足够用了。”话刚说完，就看到许灼华在做大回环360时没抓牢，把自己甩了出去。

“看看，低级失误。今天晚上加十圈。”对着两个小队员，章龄还是那副铁面无私的样子，转过头去面对柳曦的时候反而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和蔼：“曦曦今天可以，等下平衡木，争取把新连接比出来。”

本次队测中，最后排在高低杠单项第二的正是亮出了“杜空翻”——腾身屈体特卡的杜明暖。有了这个动作的加成，她的动作编排现在很流畅全面：开场是有望被定为f组的大空翻接pak换杠的动力性连接，可以获得02的加分，也富有观赏性；shapo180换回高杠之后，又是华国队传统的转体连接串，eedd四个动作的长串可谓经济适用。加上杜明暖的完成可圈可点，腾身屈体特卡的高度不错，shapo180的“硬扭”痕迹也逐渐减少，67的一套杠子真的有许多值得夸奖的地方。

记得2014年她们刚“出道”的时候，杜明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绝对强项。那现在她在高低杠项目的这个表现，怎麽也可以夸一句“强项”了吧。

柳曦相当稳定地顺下68的老套路，但略略落后于只有65的吴笙排在第四。这个结果实在让人嗤之以鼻，吴笙的成套杠上部分本来就是全然“抄袭”柳曦的，一直以来柳曦的京格尔、淩转180等等雷点动作都在细抠严改，怎麽看都要比吴笙的同一个动作顺眼精準些，低杠上多出来的一个屈伸上摆倒立还又一次暴露了她屈肘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