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昭清看着镜中的自己着大红圆领袍,霞帔上绣金丝大杂花纹,微微失神。封赏诰命是皇后娘娘之意,衆人都道她命好得此殊荣,却不知这是她与卫骧哪什麽换来的。
喜婆走到尹昭清身后,拿起喜梳替她梳着发,“一梳到尾,举案齐眉,二梳到尾,儿孙满堂,三梳到尾,长命富贵,四梳到尾,阖家欢乐,五梳到尾,白首偕老……”
尹禾颜站在她身后,忍不住红了眼。尹昭清从镜子中窥见了她的神色,不住宽慰:“阿姐,我都还未哭,你倒是先伤神了。日后我不是还在应天府嘛,又不是见不着了。”
尹禾颜敛起眼尾的湿润,是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岂能哭。只是她心中不免感叹,三年前,尹家遭受此等变故,她原以为这一生都已是穷途末路,不得善终。可所见此时尹昭清的完满,她竟也不觉当年所受之苦。
尹昭清是她最珍视之人,她所求所愿并不多,只求尹昭清平安顺遂,所愿皆所得。卫骧是良人,今后定会护她周全,今日得见尹昭清之完满,她岂能不欣喜愉悦?
“吉时已到,新娘子起身吧。”
尹禾颜搀扶着她,往外走去。卫府离尹府并不远,就算是徒步,也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可卫骧早在一个时辰前就等在府外。
尹昭清透过喜帕往外窥探,天色明朗,满目喜红,宅门外的喜乐高昂糅杂着嬉闹声。不知为何,她本该兴意盎然,可心中却没由来的沉闷。她被搀扶着的手一紧,“阿姐。”
“怎麽了?”尹禾颜附过身来。
她明知此时说这些话不妥当,可心口积压的烦闷实在难以抒发,“我总觉得心有不适,似乎有什麽事儿要发生。”
“呸呸呸。”尹禾颜一听她说这话,连忙打断,沉了脸嗔她道:“这大喜日子的,胡言乱语什麽呢!卫大人事无巨细皆安排妥当,岂会有事,可不许再说这些话了。”
“嗯。”尹昭清笑笑,只得作罢。
宅门外聚着数十人,可她偏就一眼能看到身着殷红圆领红袍的卫骧。平日他那身飞鱼服亦是赤红,却比不得今日三分明豔。素日他不怒自威,如今帽墙左右各别着一两朵金色簪花,看着竟还有了些俏公子的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