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庸之抹了把脸上的汗,一辆又一辆的马车经过,驶入城门,他才把那颗悬了九十多天的心重新放回肚子。
大年初一时,皇帝召他这个白衣入宫,命他私下探访六安郡是否有一户姓沈的人家。
钱庸之道:“六安郡地面辽阔,人员混杂,百家姓上随便一指就能找出一堆,陛下要找哪户姓沈的?”
皇帝将手按在刚翻开的奏折,道:“家境富足,诗书传家,父母尚在,兄弟姐妹四个。”
临了,皇帝大方赠予银钱,承诺等他办好这件事,必定另有赏赐。
钱庸之奇怪道:“朝中能人辈出,陛下要找人,一封诏书直接下达,六安郡的父母官必为此跑断腿,为何非要兜这麽个圈子?”
皇帝垂下星眸,说:“朕怕……,算了,你就照着朕说的去做,朕不会亏待你。”
地图上,长安和六安郡距离不过一扎,实打实走起来,翻山渡河,颠沛流离。
累病了两次,鞋子磨破无双,钱庸之才赶到六安郡的地界。
六安郡地处江南,冬日阴冷潮湿,太阳整天躲在灰蒙蒙的云朵里。
钱庸之裹了好几层棉衣,像端午节刚包好的粽子,臃肿不堪的穿梭大街小巷。
好在上天垂怜,符合陛下要求的,放眼六安郡,唯独前朝告老还乡的沈丞相。
沈丞相老的不成样子,须发全白,耳聋眼花。
什麽都听不清,什麽都看不明。
钱庸之心想皇帝令他奔波千里,莫非是为了访贤问能,可是……沈老丞相已经老到口舌不清,和人辩论几句都能被气死,皇帝到底找他作甚?
一切疑问在看到沈夫人时便一切明了。
两人如此的相像,却又如此的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