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慎?”
她唤他,觉得他现下有些不一样。
裴颐之低低回应,说:“别过来。”
他向来都是想要靠近她,甚麽时候说过别靠近。
姜煐绕过座屏,在月华下慢慢走近他,看见地板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她反应过来,这是从他身上落下来的血迹。
他从来不喜欢穿玄色衣裳。
他身上有血。
她迟疑道:“……叔慎?”
裴颐之一贯清冷俊雅的面容上沾着血,像是泼上了难洗的墨汁,飞溅状。他手中握着环首刀,乃是青玄天师赠她的那一把,本该躺在她的匣中,现在却沾着冰凉的血。
他想伸手扶她,环首刀落到地上,清脆一声响。于是他的手一顿,收回去,藏起满手的血。
擡眸,他仍旧含着清雅的笑,极力掩去眉眼中的淩厉,如往常般温柔。
“臣以为,殿下睡了。”他问,“是臣搅了殿下清眠?”
姜煐鼻尖酸涩,方才那些疼痛和情绪,都随着看见他的这一刻倾泻而出,她伸手抹去他眼角的血,不稍时便掉了眼泪。
他显得慌张,低声询问:“皎皎怎麽哭了?”
她摇头,只顾着摇头,站着抱住他。这下不得不沐浴,可姜煐身子不能沾水,裴颐之自己洗干净,拿着软帕子半跪在床边为她擦拭。
“你起来。”姜煐吸吸鼻子,“谁让你没事就跪着的,我不要你跪着。”
“嗯。”他站起来,坐在床边,替她整理好,将那一盆沾着血腥味的水端了出去。
夜雨声声催人眠,姜煐却完全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