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煐含着清浅泪光,眼尾发红,哀求道:“叔慎……”
她说不出话。
而他继续说:“皎皎当真愿意放弃同臣在一起,放弃今生也许有的其他所有可能性?哪怕将臣送到蜀州,让臣自戕了此一生?”
她摇头,一直摇头,一边流泪一边软声道:“你故意的,你别这样。”
他移动颤着镣铐的手,牢牢握住她那只被他圈禁的手,从指缝一点点蹭进去,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是,他是故意的。不似君子之为,像彻头彻尾的小人。
可仅有这样,那个善于将他推开,从不将他纳入来日命程中的人才可能真正垂头怜惜他一眼,不是吗?
他黑瞳幽深,将手中镜片塞到她的手中,双唇吻去她的泪珠,贴着她的面庞,去吻她的耳珠,将声音送进她耳中:“皎皎是君,我为臣。皎皎说过不后悔……若不在皎皎身边,我该去哪里?”
她闭眸垂泪。见她没有反应,呼吸之间,他缓缓勾笑,猛然用力,带着她的手将镜片送入胸膛中。她失声松手,见他唇色发白,眼泪流得更兇,埋怨道:“你在做甚麽!”
那块碎片生生卡在他的血肉之中,饶是姜煐看惯了鲜血,摸到手中滑腻仍是慌张。
裴颐之淡道:“皎皎怕血?”
她不怕血,她怕恐惧成为现实,怕他——
他手上又用力几分,眉眼如星,浅笑道:“倘若皎皎不杀了我,我便回一直回来,皎皎就在大景宫,又能避我于何方,逃去何处?”
“不……不要……”她挣扎着说出几个字:“叔慎,不要自伤,不要用这种法子。”他在逼她,何尝不是在逼自己!她会难受,难受到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变成不像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