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着泪光,自暴自弃道:“我就是胆小,你不懂,你不明白!你不知道我听见你说我会站在你棺木旁,原本毫不在意,却真的在棺木里看见你时的心情!”
“那都是不会发生的事。一旦跳脱出从前的处世之道,便会改变的。”
“可我怕你会死——”她攥住他的衣领,“你不能轻飘飘地将我见过的事情和我的感受一扫而过,我亲眼看见你死了,怎能毫不在意?”
他轻笑:“何人不死?”
“是我——”
“不是,倘若我半分不愿,殿下何以能逼我?倘若我半分无意,怎会步入大景宫?”他声音渐大,为求一个答案,“何人不死,何人不灭?与殿下何干?”
他连番询问,字字珠玑,倒叫姜煐断了线。她说道:“不对。天机镜之所以存在,之所以能将我带来,便是让我纠正这个错误,好让你重新活一回。”
“天机镜?殿下是觉得它能教殿下活上好些回,所以从没想过珍惜和臣在一起的时日麽?”
不……不能这样说。
她的确是在极力规避这一世不好的结局,当然,若有意外,她许是会借着那股力再尝试回到过去……
她话音刚落,那枚掌心大小,随他一同降生,曾受奉在玉清宫的国镜便如同风中树叶,被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姜煐倒吸一口凉气,羽睫颤动,面色苍白。
“裴……裴颐之……”她轻轻唤他。
红绳藏在碎裂镜片之下,那颗小小的赤金桃珠滚落到屏风处,又弹回来。镜子从中心处碎成无数块,他长指划出鲜血,面无表情地拾起不规整的长形三角碎片,握在手里,眼眸之中划过经年风云,恰在一剎那知悉数十年。
他仰头看她,眸中癡念如一张密密的网将她捕获,恍若在神明前起誓:“没有别的可能。没有别的道。从此以后,只有这一种可能,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