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管委会第一步就把门票分红比例调到相对较高的位置,让村民躺平就可以领到一份可观的收益。若是村民还有想法,还有能力,当然可以在自家老房子搞业态,卖东西,卖服务。这时候村民想卖什麽,就必须在管委会统一指挥下,不能随心所欲,不能同质化,以确保整个景区业态的新鲜感、独特感以及赚钱度。

大家一听,道理确实是这麽个道理。

有人举手问:“我能做木工,开个木器店咋样?”

姜崖笑起来,“那更好。我们在这张图上标注的业态是目前计划开设的。当然要是大家觉得自己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工艺手艺,都可以来和管委会报备。我们会根据情况帮助大家找到合适的业态方向。”

争取做到一家一店,一户一品。

“我家原来就在街上搞了小卖部,卖些日常用品,烟酒饮料,难道也要我们换……你们说的那什麽业态?”

姜崖沉思片刻道:“我们的业态分为体验型业态,以及日常功能性业态。这上面标注的基本都是体验型业态,咱们街上原来的小卖部、电器店、衣服店等等都可以保留。毕竟我们未来的码头村,不仅是游客游玩的地方,更是大家生活的地方。首先保障的还是大家的日常生活不受打扰。”

然而,事实上是一旦游客急速涌入,村民的日常生活势必受到沖击。这是古镇古村类景区发展的悖论。若是一切以经济利益为核心準则,应该将所有能安置业态的空间全部占满,让经济效益发挥到最大值。可村民的日常生活不管从空间上,还是时间上,势必要退缩,

就在这时,陈学义站起来,沉声问:“我好像没在这张图上看到旅馆?”

大家齐齐看向这个被管委会拆了房的前刺头,而后又看向码头村地图。

找了一圈确实没找到旅馆两个字。

“那客栈不是吗?”有人指着上面的客栈两字问。

王学海笑道:“那只是招待游客体验古代客栈氛围的地方,会有店小二招揽客人,喝个茶,歇个脚,吃个特色菜,但不住人。”

“对啊。不是说吃住行游购娱吗?怎麽能少得了最关键的‘住’?”有人显然去金竹村学习过,对这样的旅游术语信手拈来。

姜崖忍不住笑起来,“咱们码头村不安排住宿。”

大家一听迷惑了。所有的收益里,住宿费应该实习相对比较大头的收益点,怎麽能不搞这个,而是搞了那麽多七七八八的所谓的业态。

“这就是我说的,不能让游客干扰大家伙的日常生活。”姜崖定定道。

村里人未来的生活重点肯定会转移到为游客服务上,可首先一条他们要有自己的生活,而且他们自己的生活也是景区的景观之一,如果所有村民未来脑门子上都刻着“我要赚钱”四个大字,满脸都是物欲的光泽,嘴里喊的都是钱钱钱,这一定不是游客想看到的。

游客恰恰就是想从紧张的日常生活中解放出来,结果跑来景区后又看到这样吵吵嚷嚷的画面,不是本末倒置是什麽?

所以姜崖坚持不让住宿産品进入码头村。

陈学义眼前一亮,“也就是说,以后再码头村景区的外围可以建设很多旅店?”

他家房子被拆后,现在又在景区外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拿到了补偿宅基地,要是景区里面没有住宿的地方,他恰好可以在景区门口建旅馆,这简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姜崖点点头,“是。我们鼓励景区外的村民参与到景区服务设施的建设中来。”说通俗点,就是景区範围内的村民不仅可以分红门票,还可以在自家院子搞业态。景区外的村民也可以搞酒店,搞民宿,搞餐饮,由此弥补景区内部无法提供的服务。

到时候,以码头村为核心的五公里範围内的村民都会由此获益。

“为啥嘛?我家老房子修缮好了,可以提供五六个床位,反正平时也没人住,搞出去做住宿多好啊。”有人不乐意了,站起来质问姜崖。

这样的质疑姜崖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不光面前的人质疑他,包括管委会以及上级领导都质疑过他。

他给出的理由是,码头村户籍人口1500人,常驻人口至少也有七八百人。这麽多人中真正参与到景区运营中的估计有三四百人。剩下的还有老人和小孩。他们要维护平静的生活,要受到该有的尊重。要是搞住宿,游客彻夜在村里游蕩,尤其在节假日拥挤时段,会对这部分人的生活造成严重影响,也会让安静恬淡的古村氛围受到影响。

这样的解释大家听得懂,但很多人不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