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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基又上前一步,直接把半个身体压在拖拉机的扶手上,吼道:“要去就从我身上压过去!”

姜崖从车斗上跳下来,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元基叔, 对面的坝塌了。再不堵上的话,对面会死人的。”

陈元基涨红着脸, 喘着粗气说:“我们这边死人的时候他们怎麽不来救我们?”

83年那场洪水将码头村这边的丁坝全部沖毁,洪水像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地沖进码头村的街道, 河边的房子被掏空的地基,倒了一大片, 死了好几个人,这些人不是他的叔伯婶嫂就是他的子侄。怪就怪对面郭店村的丁坝修得又多又长,洪水全涌向码头村。

今天他们郭店村不过是塌了一个丁坝,姜崖就要带人过去帮忙,那死了十几年的人泉下有知能放过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吗?

这时葛兴国也赶了过来。

“老陈你不要在这时候犯倔脾气!”他急不可耐地扯过陈元基的胳膊。

他这个乡长难做啊。在某种程度上,竹坑乡成也丹江,败也丹江。过去丹江是航道,带来四面八方的货和钱,现在丹江断航,淤积出广阔的河漫滩,成了两岸人抢夺的土地资源。大家伙太穷了,才将眼珠子紧紧盯着这片能养活人的地方,所以谁来抢就拼命。

好不容易请来国家水利部集中协调出一个九六规划,修大堤的钱也有了,可大家还是不愿放下世仇,阻挠施工。

不然,今晚也不用转移,不用加高大堤。

“葛乡长,我知道你官大,压我好几头。可我不仅是码头村的村长,老陈家那麽多双眼睛盯着我,我今天要是放他们过河,我没法交代。”

“郭店村是t别的省别的市别的县别的乡,跟我们西河县,我们竹坑乡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凭什麽过河救他们!”

“再说我们这边的堤坝还危险着呢,这些东西为什麽不用在我们自己的大坝上?”

陈元基别看平时寡言少语,这时候像机关枪一样在葛兴国心口窝突突突射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