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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块可不是吃几条猪肉条的事,那是可以买下好多头猪的事。

安庆生也反应过来,嘴里喊着是是是。倒不是他拿不出手,主要是不合规矩。不然等会他装了一车的猪肉条都被这样给拿光了。

小姑娘点点头,“我叫历桃。住在雷家洼村。”

姜崖皱起眉头,雷家洼村距离乡政府足t足五十公里远,前段时间他还和徐洪福去过一趟。村子坐落在山崖上,十几处房屋组成一个居住组团,唯有一条不知道什麽年代留下来的羊肠小道盘山而上,期间还要钻过一个黝黑狭窄的天然洞穴。村民上下山极其不方便,村里的小孩上学更是难题。每天起早贪黑,还要冒着掉下山的危险。

从这个村回来后,他一直在想怎麽解决这些实际的难题。

显然安庆生也知道雷家洼村的情况,加上他莫名生出的同情心,喊着她去村里吃饭。宋香巧也喜欢这个小姑娘,立马拽着她上拖拉机。就在这时,梁有仙坐不住了,在他眼里,金竹村人趁着今天宣传的时机在招揽“人才”。

现在他们村的王炸就是程宿的山歌剧团,万一金竹村人也找几个能唱能演的,而搞这样的演出,他梁家洼村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这麽一想,他赶紧走过去,一脸慈祥地堵到历桃的面前,“小桃啊,我看你唱山歌还真是不错。要不要去我们剧团参观学习啊。我们那边有很多老师都可以教你。”

安庆生本来也没有多想,这时被梁有仙的操作给搞得一下子激灵起来,他眼波一转,笑道:“学习啥啊?没见小桃这麽瘦的,先吃好饭再说。我家农家乐的饭,不说别的,在竹坑乡都数一数二。小桃,走跟着叔去家里吃饭。保证让你猪肉吃够吃饱。”

梁有仙哪能轻易放弃,笑着说:“小桃,我们梁家洼的剧团可是去过市里电视台大剧院的,只要你想学,就有人教你。只要你想表演,就有机会给你。要不要先去看看?”

原本只是一个山歌宣传会,突然就成了两家争夺赛了。

厉桃脸红极了,从来没有被这麽关注的她慌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就是想给好久没吃肉的弟弟妹妹拿点吃的回去,还真没想那麽多。哪怕让她去金竹村吃饱,她都会有负罪感,更何况她不认为唱唱歌就能赚钱,要是有点时间,她更希望能去找点活儿干,多挣点钱好给家里。

姜崖上前笑道:“不如让历桃先去报名?”

“对对对。先报名。”

“别把正事耽误了。”

被解围的历桃朝姜崖鞠了一躬,报了名,她低着头说:“我得回家做饭。不然弟弟妹妹该饿肚子了。”

宋香巧一听,越发心疼她,拉着她的手把金竹村的位置指了又指,请她有空一定来村里玩。梁有仙就这宋香巧的话说,梁家洼就在金竹村附近,想来山歌剧团里看表演直接过来就行。

历桃连声感谢,拎着猪肉条红着脸走了。

围观的衆人见状,当然知道乡政府这次玩的不是虚的。只要敢上台,只要敢唱,就有奖品拿。

只是那几个平浪宫的閑汉还不死心,嘴里说什麽都是演员,都在演戏,谁愿意上当赶紧去,被人当傻子别怪他们没提醒。

他们这边闹着,这时有个五十多岁的男劈开人群往前走去。这人头发半黑半白,可看起来孔武有力,黝黑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手掌粗粝,脸上镌刻着时间的痕迹。

姜崖认得这人。他叫贾平涛,之前在杨英豪的工队里打零工,在□□洞景区工地干过活。施工结束后,杨英豪去了外地,他因为家中老母无人照顾,就留在乡上打零工。年过半百,还在出力气,确实不容易,但也是竹坑乡最常见的。

“老贾,你干啥去啊?”其中一个平浪宫閑汉笑嘻嘻地大喊道,“你这闷葫芦一个屁也蹦不出来,上台给大家表演啥?哑剧吗?”

他的话引得衆人哄堂大笑。贾平涛一个字也没回应,只是微微佝偻着脊背往平浪宫前的台阶上一站,像塌了半边的墙。

王学海问他是否要表演,贾平涛点点头。他抿着唇,盯着面前这个从来不可能出现在他生活中的话筒,问了一个和历桃同样的问题:只要唱就能拿奖品?

閑汉们哪能错过嘲笑他的机会,纷纷喊着。

“你家就差那点肉那条鱼吗?”

“你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想学着人家小姑娘上台咿咿呀呀的唱啊?别丢咱们老爷们的脸了。”

山歌这种调子,起源于万象的生活,来自于民衆自发的抒情需求,但不管怎麽说,在普通人眼里这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女人唱唱也就罢了,男人要是也上去哼唧着唱,怕是会被人说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