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要和离?”梁云川一刹那胸腔里翻涌起了浪花, 不敢相信他所听见的,“你不要我和孩子了?”
“妾身身份卑微,留在侯府也只会拖累孩子, 更会让旁人笑话侯府, 妾身不想如此。”岳莲泪眼涟涟,微微撇开视线, 看着不忍心开口。
“你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只要我待你好, 待孩子好, 我答应你待时机成熟, 一定会抬你为妻, 我不会失信。”梁云川扶着岳莲的肩,要她看着他。
“爷对妾身好,妾身晓得,可妾身人微言轻, 家道中落, 沦落风尘,为人妾室,给亡故的双亲磕头时, 我都不敢看他们的牌位, 妾身不能将岳家发扬光大, 却让旁人如此羞辱, 终究是我无用。”
“妾身相信世子爷言而有信, 可到底抬妾为妻不合规矩, 还是罢了,妾身不想再让旁人看侯府的笑话,妾身不奢求正室之位, 只求世子爷能让妾身和离,回归本家,感激不尽。”
“那你让孩子怎么办?你不要孩子了吗?”梁云川万万不曾想到,她会想要离开,若是从前,她绝无可能和离,但如今她是县君,的确是有和离的资格。
岳莲低声啜泣,狠了狠心道:“孩子在我身旁也只会拖累他们,侯夫人喜爱孩子,便让孩子在侯夫人膝下养着吧,妾身会日夜祝祷爷与孩子康健。”
梁云川的手在颤抖,他看着岳莲倔强的模样,想来和离这个想法并不是突然有的,怕是早就想过了,今日受了委屈,便越发坚定了,一想到姑母上门却让他置于这样的境地,恨不得现下就去白家闹上一场。
“我用不着你祝祷,你若是离开,孩子多难受,他们已记得你了,你是他们的娘亲,你不能走,我现在就去和父亲母亲说,即日抬你为妻。”
梁云川起身便走,她要和离,无非是为着她是妾室,受人奚落,若她是正室,也就名正言顺了,不必再委屈担忧,也就用不着和离。
“世子爷别去。”岳莲忙拉住他的胳膊,起身从床榻间下来,跪倒在地,“世子爷请为妾身想想,抬妾为妻,会让侯府沦为旁人笑柄,侯爷与侯夫人也会恼怒妾身,妾身不想成为梁家的罪臣。”
“我不会答应和离,要么我去求父亲答应抬你为妻,要么你收回这句话。”梁云川怎会愿意让她离开,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合心意的女子,他已尽力让她的日子好过起来,可她却偏偏想要离开,这让梁云川如何答应?
“世子爷是想要逼死妾身吗?即便侯爷答应,妾身在侯府已无立足之地,又有何颜面继续待着,妾身并非是逼世子爷要抬妾身为妻,妾身有自知之明,岳家只剩下妾身一人了,妾身没有资格成为世子夫人,也不奢求,只求世子爷放妾身离去。”
岳莲俯身磕头,十分决绝,她晓得自个如今是在欺骗世子爷,多有不该,可为了日后,为了孩子,她不得不这样做,今日白梁氏那样的羞辱,她再也不想承受了。
白梁氏当着她面都丝毫不顾忌,可见外边还不知多少人这样说她,皎皎说的对,身为妾室,她永远都无法挺直腰板,两个孩子也会被她连累,承受旁人奚落,若是如此,还不如赌一把。
从前她是不得不为妾,因为岳家是罪臣,她是罪臣之女,可如今不一样了,岳家翻了案,她是县君了,她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次选择。
若是和离之后世子爷不再娶她,她不是侯府妾室,是新平县君,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可以过有尊严的日子,两个孩子养在侯夫人膝下,视为嫡子,也是好的。
若是世子爷愿意求娶她,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世子夫人,而不是抬妾为妻,永远都要被贺氏压一头,要侯爷和侯夫人觉得是她拖累了侯府的名声。
梁云川手握成拳,看着岳莲如此,满目阴霾,语气生冷,“我不会答应你,你先好生歇息两日,日后再议此事。”
梁云川说完便走,走的很急,似不想再听岳莲所求,他满胸腔压抑不住的怒火,急需发泄,快步走出侯府,去了荣宣伯府找江浸月喝酒。
岳莲缓缓起身,跪坐在地上,她便晓得没这样简单,若要成事,她可以等。
裴烬又在信国公府等了一日,没见到人也不失落,他觉着明日再站一日也就差不多了,他的心意在这里,信国公不会瞧不见,只是在考验他罢了,毕竟皎皎腹中有他的骨肉,若是他能好生表现,信国公必定会让他们一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