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有听真人现场讲的机会。”
“你从来都不主动,又从来都不争取,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嘉脱口而出的并非挑剔的语气,是很随意的调侃,但还是叫庄在握咖啡杯的手指紧了紧,因为这是他思考过,甚至是思考过多次的问题。
人大多都会有一个毛病,在后悔中假设,再从假设中获得另一种可能或者生机。
可是庄在想过。
即使有重来的机会,他好像也做不到去主动争取。
这么多年,默默揣着这份秘不可言的感情,山高水迢,年华匆匆,他甚至不是推着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既不曾品尝即将成功的喜悦,也没有体会功亏一篑的失落。
他的情绪是过季的,是不合时宜的。
在云嘉的世界里,他就像跳高运动里,最无用的那块海绵垫,承托她的机会,根本轮不到它,它待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纵然再期待与她亲近,也不希望她摔狠了,自己因此能派上用场,但它仍愿意守在这个无关紧要的位置,做她最后的保护。
这样的人,是做不到去主动争取的。
庄在不知道这一刻要说什么话。
倘若他违心地说如果重来一次一定会主动争取,是否能让云嘉感到开心满意?可他对撒这种谎有很大的心理障碍。
“干嘛皱眉?”云嘉一手托着脸,另一手捻起铺着火腿碎的小块面包递过去,声音毫不计较,“我知道嘛,你是一直等待被我买回家的物品,我现在理解了,我没有怪你不主动的意思,我只是有一点点遗憾。”
庄在问她遗憾什么。
她说,一件我很喜欢的事,没有机会早一点开始。
夜幕降临,云嘉带着庄在回了自己读书曾住的公寓,小楼的年纪比两人的岁数加一块都大,斜坡屋顶上有法式建筑里常见的小塔楼,深褐的拱形门框上浮雕十分精致,先前放在这里的一把长椅已经不见踪迹。
回国任教时,云嘉并没有抱着再也不回来的想法,许多东西都留在这里。
屋内连防尘布都没有遮。
但手指滑过桌子,几乎没有积灰。
庄在想,他离这栋屋子最近的时候,是好几年前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给云嘉打电话,这是第一次进来,庄在打量着屋子说:“这里保持得很干净,不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短期内不会再回来,这趟过来是要打包一些物品寄回国内,云嘉翻找着东西说:“我妈妈安排了人会定时过来打扫。”
提到云嘉的妈妈,庄在有些感触:“你们家这么多宅屋,你妈妈雇人用人都安排得很妥当,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