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后,燕京城的大街上忽然传出一则流言,说是城里爆发了肺痨,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而且还有持续咳嗽不治者丧生。
这些死的人都骨瘦如柴,面huáng如土,几乎就一副骨头架子撑着一件衣服,看起来吓人得很,谣言愈演愈烈。
没有人会想,偌大的一个城市,几十万人,十天半月内,有几个因为肺病而死的再正常不过。他们只关注着不好的事qg,许多人都把目光都落到了那些死者身上以及几个咳嗽重疾者。
过了两天又有一人重病不治身亡,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人这下也不怀疑了,燕京城里流言四起,不少商户接纳客人看到咳嗽的一律不收,许多百姓也视咳嗽如虎,谈之色变。
萧太后知道这个消息是收到了朝臣的折子,她通篇读下来,顿时气笑了,把折子狠狠拍到那大臣身上:“什么肺疾如此厉害了,都能与疫病相提并论!荒谬,无知百姓人云亦云也就罢了,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那大臣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缩着脖子不吱声。
骂完了,萧太后恨恨地斜了他一眼:“想办法消除谣言,再把肺疾者集中于一处,安排太医去给他们看诊。记住了,勿必要将此事压下来。”
按时间算,她父亲再过两三日就能进京了,萧太后委实不愿在这节骨眼上再闹出事端,影响了她的大事。
那朝臣也是个机灵的,动作极为快速地把这些肺疾者集中于一块儿,又安排了太医去看诊,随后还在附近的一栋两层高楼上设了一个探视台,允许病患家属上探视台远远地探望肺疾者的养病生活,以证明朝廷确实是在尽心尽力救治病患。
他这招还真有效,见太医们每日进进出出,这些病患的病qg没有再恶化,城里的骚动渐渐平息了下来。
燕京城这边风波刚歇,但距京城四百余里的杨川古道却并不宁静。满山的枯糙和落叶中藏满了人,章卫守在陆栖行身边,一蹲就是半日:“王爷,据探子来报,萧隆的人马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就进入峡谷。”
杨川古道是一处蜿蜒曲折的悠长峡谷,全长足有十几里,两侧高山直冲云天,重岩叠嶂,遮天蔽日。这条古道是进京的必经之路,若不从此路过,绕道走则要多行三四百里的路,萧隆急着进京,又违矩带了五千骑兵,唯恐被京城的人听到了风声,有了防备,哪敢耽搁。
因而哪怕知道杨川古道是伏击的好地方,但仗着自己人多马壮,他也坚持要走此路。
但自从进了峡谷,萧隆的眼皮子就跳个不停。行了几十步,他按住额头,忽地叫住了前行的副将:“先等一下!”
副将回头,诧异地望着他:“将军,可有不妥?那末将再派人去前面探查一番。”
萧隆抬头扫了一眼被上方斜cha入云霄的陡峭山峰挡住了的阳光,默许了他的提议。
副将忙安排了六个好手前去探查一番,一刻多钟后,六人回来,回禀道:“将军,前方并无异常!”
恰在此时,一只扬着巴掌大翅膀的大鸟从头顶飞过,发出两声长鸣,在空寂的峡谷中回dàng。
萧隆看了那鸟一眼,收回了目光,对后面的将士道:“还有一个多时辰天黑,趁着这段时间,速度穿过峡谷,然后到临行关外的那片树林里歇半夜,争取后日清晨到达京城。”
“是,将军!”附近的几个将士齐齐应声。
大家翻身上马,沿着狭长的峡谷,排成两只长龙,飞速往峡谷里冲去。
一时间,峡谷里到处都回dàng着马蹄疾驰的声音,还有溅得漫天飞扬的尘土。
瞧见前方烟尘滚滚,章卫难掩激动:“王爷,来了!”
陆栖行还是保持着两个时辰前的姿势,蹲在糙丛中,一动不动,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激动的光芒,昭示着主人心中的不平静。
等打头的骑兵快奔至出口,后面蜿蜒的长龙也露出了真容,弯弯曲曲的一长排,目测过去少说也有成千上百人。
可惜距离有点遥远,找不到萧隆藏在哪儿,否则一箭she中他,群龙无首,底下的人自然乱了。
眼看打头的骑兵即将冲出峡谷,陆栖行轻轻一挥手,他身后四个士兵齐齐chui动口哨,哨声撞上对面的山峰又反she回来,此起彼伏,在空寂的峡谷中传得老远。
像是呼应这道哨声,峡谷中段也跟着响起一阵嘹亮的哨声,宛如一场接力赛,从峡谷首端一直飘dàng到最后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