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连一张破损的宣纸都有这等的力量,那么对于那些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古董来说,她的躯壳不就是一唾手可得的香饽饽了吗?
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这具束缚它的躯壳。她用手紧紧地捂住左胸,仿佛这样就可以掩饰住她那起伏不定的胸膛和彷徨不安的心跳。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的大脑如此快速地思考,思维如此的清晰明了。很明显,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就是她从此金盘洗手黯然退场此生不再碰古董。然而,这个方法不仅弊端很多,而且收效甚微。从理智上来说,若然她贸然退圈,必定会引起亲近之人的怀疑和不必要的纠纷,并且,这肯定无法保证她不会无意间碰到古董。而从情感上看,她也承受不住辜负原身、洛父甚至唐老殷殷期盼的罪恶感。况且,洛清溪深吸一口气,目光眷恋地扫视这一室古董,她想和这些陈旧的老古董相伴一生。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与她的生命纠绊最深的或许便是这些和她一起被遗忘在遥远时空的老古董了。也许听起来很好笑,但她确实是对这些本该随着时间老去的古董有着一种源自内心的使命感。
这般说来,洛清溪下意识地看了眼口袋,除了向那个男人屈服,她也别无所想了。
口袋里是一根暗红古朴坚韧的皮绳。那是系在长剑剑柄的剑疆,代表着一个剑客的尊严。
"您是那柄长剑吗?"洛清溪知道这个问题问得莽撞无知,然而内心蠢蠢欲动的情感冲破了她的控制,头脑一发热就问出来了。
"嗯呐,很久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恍若被触碰到了逆鳞,男人的眸色加深,逗留已久的笑容消失不见,唯有冰冷盘踞在冷落的脸上。缠绕在男人周边的紫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动起来,如同贪婪凶猛的蟒蛇,侍机而噬。
洛清溪呼吸一窒,不由得倒退两步,她忌惮地看着捉摸不定的男人。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在这场两个人的博弈中,谁也不愿意后退一步。毕竟谁都知道,这一退,迎来的不是息事宁人,而是对手的乘胜追击。
良久,反而是稳坐钓鱼台的男人放松了下来。他冷峻的眉眼一点一点地柔和,如同你勺中的绵绵冰在你灼热的呼吸中融化成甜腻的糖水,取悦你的口舌。“乖女孩,知道得太多可是会被灭口的哦,”男人的语气轻佻,恍如男女朋友之间的一个亲密的玩笑,“来,听话,去把那柄长剑的剑疆取下,随身带着,它可是会替我保护你的呦。”
“最后,我叫做展晟扬,你要记住哦!”
洛清溪将口袋中的剑疆拿了出来,目光暗晦不明。这是一根上了年头的皮绳,多处出现了皲裂,一簇簇破裂的纤维,然而皮绳拧实的劲儿,却让人无法怀疑它的坚韧。最让洛清溪不喜的便是皮绳陈旧暗红的颜色,总让她觉得这是鲜血经过腐烂发酵而来的斑斑暗红。
或许这确实是一把弑主的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