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接受人们的好意了,他无法理解他们,并为此感到痛苦。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解下披风搭在另一把椅背上,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来的费奥多尔。

他张开嘴,缓慢而痛苦地说着:“我杀人了。”

交握的手传递着他的颤抖。

“我知道。”费奥多尔看向飞鸟司的眼神分毫未变,依旧平静。

这并非一句敷衍之词。

飞鸟司定定地看着他,就像就穷途末路的沙漠旅人看见了一片盈盈绿洲,他终于找到能理解自己的人!

他迫切地把自己的痛苦统统说了出来,哪怕都是语无伦次的句子也不要紧,因为费奥多尔什么都知道。

“是我开枪杀了人,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是我开的枪,我按得扳机,可我不记得了……”

他突然想到了尾生。

“都是因我而死……都怪我,如果我死了,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有罪。”

他如同告解室里的忏悔者,喃喃自语。

“我知道。”费奥多尔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耐心地倾听,就如同告解室另一边的神父,也仿佛是玻璃花窗之下巍然不动的神像。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在他身后,那张瓦数不够的老灯泡照着他的后背,却让他的正面处于阴影中,只模糊地构勒出身形,显出几分诡谲。

飞鸟司并非是在寻求神明的原谅,他也从来都不信神,他只是在费奥多尔面前垂下头,轻颤着询问:“陀思先生,您能……摸摸我的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