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妃万般心绪莫名地都平和下来了,她对敏若行了一礼,而后笑道:“收到您使人送的点心,听闻大格格醒了,我想到库里还有一支早年静彤孝敬的好年份野山参,赠与大格格补身是正好的。”
她说着,微微侧身,身后宫人会意,忙将古朴的木盒捧上,露出其中的参。
敏若道:“这太贵重了,何况是静彤孝敬的,意义格外不同,你自己留着吃,或者留在身边也好啊。芽芽那边还用不上这么好年份的。”
锦妃笑了笑,没等她说什么,敏若已又道:“自昨日芽芽醒来后,那位守静道长便不知所踪了,走前只叮嘱安儿誓言不可违背。皇上也已许了芽芽出家,封赐真人称号,此后饮食清朴,更不能消受如此贵重的老参了。”
她说到这才算是切入了正题,对芽芽将要出家这件事,锦妃着实惋惜,道:“怎就到如此地步了呢?”
“或也是她自己的命数吧。”敏若笑着道。
她越是如此说,知道内情的锦妃心中越是不安,愧疚地道:“这生死间走了一遭,芽芽终究是叫弘恪给连累了。”
敏若道:“说什么连不连累的。这一个来月,实在是出了太多事情,也许是孩子们缘分造化不深吧,这种事情,咱们也没法强求。”
话说到这,便十分清楚明白了。
锦妃就知道永寿宫一系是绝了联亲的心思了,心中虽惋惜懊悔,却知道敏若的想法绝不是她可以动摇左右的。
但她还有些没死心,坐了一会,又小心地问:“我记着有些道门弟子似乎是可以成亲的,大格格年岁还轻,也不知敦亲王和福晋心里是什么打算?”
“你是看着安儿长大的,何必如此客气。”敏若先是笑吟吟地说了一句,然后方带着几分怅然道:“医者都云芽芽受过此难,身体元气大亏,需得好生安养调理。这一调理又不知是多少年月,且走着看吧。
左右就算她阿玛养不起她,不还有我这个玛嬷吗?安儿膝下就这两个孩子,芽芽打小在我身边多,你知道,我心里是最疼她的。但凡我有一分,总要为她筹谋安置一点,倒也不愁余生了。”
敏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仍然带笑,瞧着十分和煦可亲。但锦妃自认与敏若相识多年,也算知道几分敏若的脾性,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乎就是不容人再多置噱的了。
她此刻若再在此事上说些什么,只怕就没有这和气面孔和温茶喝了。
锦妃默了一时,低声道:“咱们做长辈的,总是想着为孩子们多谋划一些。……幸而还有弘杳这个胞弟,芽芽日后倒是也不愁什么。”
人常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若是一辈子未出阁,从父之后自然只有从兄弟了。
想到那姐弟两个一向亲厚,锦妃心里稍微得到一些安慰——眼下有敦亲王疼着,日后还有弟弟照顾,那位大格格这辈子倒也不会吃什么苦。
敏若没多说什么,只轻笑着饮茶,锦妃没有多坐,未多时,便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