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遇刺这点,退婚其实有些勉强,静彤知道敏若后续一定还有计划,但没有追根究底,只是打算在自己能做的范围内,将尾结得尽善尽美。
敏若不着痕迹地点点头,静彤心里更有底了。
说实话,见到芽芽身上的血那一瞬间,静彤是有些恐慌的——她们今日亲眼看着孩子们走入围场,放她们入局,若是芽芽今日在围场内有个万一,她此生有愧安儿夫妇。
这不是谁操盘的问题,是道德底线的问题。
执掌准噶尔部多年,大权在握,生杀予夺说一不二,静彤只能不断地提高对自己的“道德水平”要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束缚住心里那头名为“欲望”的猛兽,让她永远牢牢记住,坐在那个位置,心中所思所念不能只有欲望,还要有子民。
时间长了,她整个人似乎都被分裂成两半,一半是玩弄权术、谋算敌人局面眼都不眨的狠厉,一半是心怀慈悲垂望苍生的圣人。
弄权时,她觉得自己是真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不愧是皇帝的女儿。她好像生来就懂得如何利用人心局面来掌控权力,但她又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不能忘了,她首先是一个人。
无论是准噶尔部的汗王,还是大清的公主,她首先都是一个人,和天下百姓一样的——人。
敏若用了许多年教她们何谓“仁和”,她不能活成一头“野兽”,那样如何对得起师长亲友。
看出静彤隐隐的内疚,敏若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作为安抚,然后走入了里间。
因为卓琅与芽芽同行的缘故,刺客分为了两拨,一拨去刺杀弘恪,一拨刺杀卓琅与芽芽。
很显然,卓琅给必勒格造成的压力远超弘恪,必勒格对她的忌惮也超过对弘恪,所以自然是针对卓琅与芽芽的人多,还有几头被引来的饿狼猛虎等猛兽。
弘恪与各家王府的许多表兄弟同行,身边侍卫成群,不说各个精锐,但有人数压制,与刺客一番血战,战况激烈却并不惨烈——毕竟必勒格派出的真正的猛人都针对卓琅而去了。
蒙古几个被他说动了的大脑袋也不是十分冤大头,不可能派出自家的精锐来参加刺杀,何况蒙古各部谁家不知谁家的底?派出在家的勇士来,未免也太招人眼、容易暴露了。
于是他们派出的多是浑水摸鱼的小啰啰,必勒格遣来的那几个主力和“收买”的罗刹国“匪徒”倒是有些战斗力,但毕竟人数不多。
今日行刺的刺客许多都随身配有火铳——但火铳自然是必勒格派来的人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