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宁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便更不客气地手沿他的胸廓,细细摸了摸衣料。诚如他所言,这身衣裳非同一般,料子厚实且织工细密,既挺括又防水。染料亦不寻常,深沉暗黑,恰与夜色融为一体。至于里头那层软甲,是铜丝环锁,寻常的刀割剑削断无法损伤分毫。
只不过,除却防护和隐蔽外,这身衣裳实在不怎么样,又硬又重的,穿着肯定不舒服。
方思宁的双手停在他的腰侧,仰头冲他笑道:“果然是身好衣裳。但依我看呀,以后还是不要穿了,免得姑姑打得不顺手。”
陈慬自然不敢拂逆,点头应她:“属下遵命。”
“正巧明日我找了裁缝来做春衫,你就顺便也做几身吧。”方思宁说完,这才松开了手,笑吟吟地转身回内室。
“谢郡主。”
陈慬说罢,无奈地笑了笑。这哪里是担心元祎打得不顺手,分明就是在安抚他。他看向珠帘之内,就见方思宁在榻上坐下,满面笑容地又拿了话本看,半分反省过的样子都没有……
晚膳之后,方思宁依旧沉迷话本。不觉已是三更,她却出人意料地放下了书,打着夸张的哈欠,熄了蜡烛歇下。
陈慬见状,倒有些欣慰。但就在这时,她的床帐内,幽光一闪而过,引他抬了眸。
那是……夜明珠?
……
还好有夜明珠!
方思宁钻在被子里,话本也在被子里,一颗夜明珠刚好能照亮,如此这般,就算看上一夜,也不怕有人发现。
呵呵呵,这可是她当年在皇宫内练就的本领,只是没想到,到了北地还是得故技重施,多少有些令人惆怅。
但她很快收了惆怅,毕竟话本正到精彩之处,还是先看要紧。
她暗暗笑着,刚翻开书,却听陈慬唤了她一声,声音近在咫尺:
“郡主。”
方思宁吓了一跳,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来:“你……有事?”
陈慬看了看自她被子里透出的荧光,道:“时候不早了,郡主还是早些休息。”
方思宁忙把被子摁实,道:“你就当没看见,自然有你的好处。”
陈慬却没答应,只道:“夜明珠光辉幽暗,对眼睛不好。”
“……”
他这个态度,令方思宁甚是不解。先前种种刁难,他从没有拒绝的。怎么今日捱了元祎两下戒尺——还没打疼,就这般不依不饶了?
“是几身衣裳不够?”方思宁皱起眉头,“那给你院子里那些小家伙也做两身,如何?”
原来不仅是安抚,还是贿赂?
陈慬摇了摇头:“郡主不必如此。”
“你才是不必如此呢。”方思宁叹起气来,“我这书就剩一半了,看完就睡,行了吧?”
“夜明珠光辉幽暗,对眼睛不好。”陈慬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后伸出了手,“郡主若真想看,让属下念给您听,可好?”
方思宁睁大了眼睛,又低头瞄了一眼被子里的那本书。
不不不,这可不能让他念出来……
片刻僵持,方思宁终是败下了阵来。她将话本和夜明珠拿了出来,往他手里一塞,道:“行了行了,我睡了。”说完,她气鼓鼓地翻了个身,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陈慬笑了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物什。明珠光辉下,封面上的书名清晰可辨:
《风流郡主传·征服魁夜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