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军士兵所在位置距离城墙有两百多步,城上篝火亮光非但照不到,反而使这片区域显得格外黑暗,前方一百多步是火光照亮的范围;再往前,则是包括护城河在内的灯下黑区域了。
杨集站在“明暗交界线”外观察敌情。而朱粲带着四百名玄武卫如影随形的跟在杨集身后,他们身穿便于攀爬的黑色衣服,背负横刀、连弩;其中一些人还斜背着登城绳,另外还有人抬着藤子编成的藤梯。
此刻的玄武卫,就如同一头头隐藏在暗中的恶狼一般,一双双眸子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只要狼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对着猎物露出锋利的爪牙。
杨善会和裴行俨为首的左右两军,则是以扇形之势在玄武卫的后方列阵。
目光穿过女墙上各个城垛间的缝隙,杨集发现城上并没有巡哨在巡逻;再透过女墙城垛下方那些海碗大小的箭孔向里面看去,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高句丽守军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
城上这些士兵怀抱武器、背靠着背,哪怕是一阵阵锣鼓声响彻夜空,他们也没有起身观察城外,显得已经进入了梦乡。
观察良久,杨集回身向朱粲说道:“敌军的注意力都被前方吸引了,北城这边十分懈怠,你们可以进攻了!”
“喏!”朱粲信心十足的抱拳一礼:“大王神机妙算,我们今晚定能一战功成!”
“这招都用烂了,哪是什么神机妙算啊?”杨集摇头失笑,他从出仕至今,不止一次的用过此招;然而敌军却屡屡上当,这倒不敌方将领愚蠢,而是这招有太多花样可以玩;其主要功能虽是疲敌,可是更多的却是打心理战,从人类思绪上直指人心,因此才会屡试不爽。
因为敌军多次受到骚扰以后,心中就生产了习惯性的思维,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对方主将未曾懈怠,可普通士兵却认为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都是假的。这个时候无论怎么防、无论敌将怎么让大家严阵以待,都不可避免的出现薄弱。
“去吧,一切看你们的了。”杨集吩咐完毕,又叮嘱了一句:“只要你们度过火光照亮的范围,一切都好办了,不过千万不能大意,小心为上。”
“大王放心,末将一定能够轻松把城门打开!”朱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挥手,带着四百名玄武卫迅速朝着城门方向摸去。
城墙的高度只有两丈有余、不到三丈,玄武卫为了避免撞击声惊醒守城士卒,他们这次使用的并非是抓钩,而是套马一般的绳套,一群人冲过火光照亮的范围,纷纷跳进了护城河,向对峙游去。
护城河又叫“城隍”,乃是城池防线之一,未免敌军偷渡而来,一般都会把两岸凿得十分陡峭,不过这个时节水量大,引来的河水又十分平缓,所以两岸的陡坡并没有给玄武卫造成麻烦。他们游过护城河,进入黑下灯区域缓了一缓。
朱粲和四十多名士兵在城下以城楼为界,往左右一分,他们看了看前方的城垛,便取下绳索,理出了藤编绳套之后,便握着向前飞奔而去,到了近前,奋力将一抛。
绳套准确无误套在了城垛之上,浓重夜色中,但见四十多条黑影从城楼左右摸上城墙,他们从城垛缝隙上轻轻跳入城里,拔出匕首扑向背靠背睡觉守军。
在朱粲等人松开绳索入城之时,第二批士兵也抓着绳子登上城头,他们跑入城中,看到几十具被割了喉高句丽守军士兵倒在地上;兄弟们,已经沿着城墙向前杀去。
见状,他们也没有参与进去,而是把绳子往上拽,将绑在绳子上的藤梯套在了城垛之上。
藤梯异常坚韧,不但能够承受五六个人的重量,而且比登城绳省时省力,玄武卫有了四十多架藤梯的帮助,很快就全部登上了城头。
玄武卫将城上守军清除干净,立刻一分为四,一部沿着楼梯杀上城楼,一部向城前的吊桥绞盘而去,几名士兵奋力推动绞杆,在轻微的吱吱嘎嘎声响中,吊桥缓缓下放,架在了护城河对岸。
城内的玄武卫在这两部行动的同时,朱粲和两百名名玄武卫沿着走两边的马墙冲下城头,朱粲一马当先,沿着墙跟向城门疾奔而去。片刻功夫便到了距离城门最近的一间石制营房背后,这里距离城门只有三十几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