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的黎山城如同往常一样安静,城上明亮的篝火使黎山城呈现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火盆”,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突兀显眼。
一队队高句丽士兵在城头之上来回巡逻,四门常驻四百名士兵,这是高句丽严格的规定,不管城池是否处于战争前线,只要全国进入战争状态,城门的守军在十二个时辰之内都不能少于两百人;如果敌军压城而来,晚上守夜的守军翻上一倍,至于与敌对峙的正面则由守将酌情来定。
相对城上森严的戒备,城内的部署的士兵却是有了主次之分,除了城主府和仓库四周有重兵把守之外,其他街区只有极少士兵巡逻。
“当、当当、当当当!”夜深人静,西城下突然响起了阵阵的锣鼓声,密集的锣鼓声中还夹杂着一阵阵喊杀声,这在深夜骤然响起,令人情不自禁的感到心惊肉跳。
原本昏昏欲睡的守军生生的打了一个激灵,一个个都高度戒备起来,西城营房中的士兵也被吵醒,纷纷抓起武器、冲出营房,往城上奔去。然而外面声音来得突兀、去得也快,当高句丽军士兵满布城头、点燃更多篝火之时,却是发现城下半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隋军连夜攻城了?”高惠贞与高行恭也都被惊醒了,他们在亲兵护卫上匆忙赶到城上,外面却是黑漆漆一片,远方的隋军大营安安静静的,只有一队队士兵在营前巡视。
“禀报将军,没有!”职日将领说道。
“小心戒备!”高惠贞看了远处一眼,又回营房休息去了,只不过再想入睡却是很难了。当他解甲睡下,正朦朦胧胧快要睡着的时候,城外震天的锣鼓声响再一次响起,高惠贞一个激灵的爬起来披甲,再一次提刀上城,但是再一次扑了个空。
“该死的隋军,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高惠贞看着外面,忽然恼怒的一拳砸在城垛之上。
“此乃隋军的疲兵之计,将军休要动怒。”高行恭目光从亮着星星点点火把的隋营移开,皱眉向高惠贞说道:“隋军是以疲兵之计来消磨我军将士的体力和精神,然而当下夜色深沉,主动权皆在隋军手中,我们便是有心反击却也无可奈何。若是此时动怒,便中了隋军的诡计!”
高惠贞也知此理,皱眉道:“可是我们总不能让他们一直骚扰下去吧?行恭将军有没有什么办法针而对之?要不也派出去骚扰?”
高行恭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隋军在城外张网以待,具体部署了多少人马,我们一概不知;我军将士要是出城的话,定然要打着火把,这正好为敌军箭矢指明了方向。除了大举出动、连夜决战,别无他法;否则去多少人,都是有去无回。”
“可恶之极!”高惠贞怒道。
高行恭苦思半晌,说道:“我军的优势是有城池之利、兵力充足,今天晚上可以抽出六千名将士守城。这六千分作三队,每队由一千精兵一千杂兵组成,第一队守城两个时辰、第二队等着轮换、第三队准备作战,余者安心休息。”
稍微想了想,他又补充道:“等到明天傍晚,我们也派几支精兵出去,来他个互相骚扰。而隋军人不如我们多、其营栅也不如城池坚固;一旦受到我军骚扰,他们绝对比我们更紧张、被消耗得更严重。如此对峙几天下去,最先支撑不住的也是他们,而不是我军。”
“也只有如此了!”高惠贞点了点头,高行恭此法虽然十分被动,但是随着盖牟城和安市城的失守,导致黎山城背后的两条路成了高句丽沟通南北的生命通道;他们此时的第一要务是守住黎山城、保证背后两条近道的畅通,而不是杀敌多少。若是贸然出击、中了隋军诡计,最终失去黎山城,那么他们便是高句丽的千古罪人了。
当下,高惠贞按照高行恭的方法,将六千名将士分成三队,余者回营睡觉。
“当、当当、当当当!”过了不久,城外又是一阵锣鼓齐鸣。但是营房里的各军将士得了将令,又想着有两千名袍泽在守城,并没有在意城外的喧嚣,而是安心的睡觉。
高惠贞听着锣鼓声没过多久又没了声音,而守军也没有来报,便放心卸甲休息;当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城外的锣鼓声再次响起,可是城上守军仍旧没有发现异常,于是他终于放松心情、放心睡去。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隋军骚扰,不仅让营房中的士兵、城中百姓不以为意,便是城上守夜士兵也没有把城外锣鼓声当回事了,他们紧绷的心弦也因为隋军反复骚扰不攻而放松,然而心弦一松、困意却接踵而至,开始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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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渐到了黎明前黑暗,杨集带着三千亲卫顺着城中火光,如同幽灵摸到了北城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