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老和尚说‘不可泄露天机’,偶然路过禅房的男女走远。
这对男女在寺庙中逗留半晌,和以往一样,没有一个人与他们说话,二人上了香,便携手下山。
女人挎着篮子坐到牛车上,男人驱赶牛车走远。
“沈大人,这些大人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快要演变成心疾,你魅力真是越来越大了。”路上无人,女人蜷曲的腿伸直,背靠着男人,远处的山在她的瞳仁里变小,忽而,女人盈盈一笑,揶揄道。
男人失笑摇头。
眼下情形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在他意料之中是说,他料到孝仁帝最终和并肩作战的大臣渐行渐远,最终磨灭孝仁帝的耐心,在他意料之外是说,他本以为孝仁帝偶尔想起他,却没想到孝仁帝这么执着,竟七下余杭。
幸好他当年小心谨慎,利用当年动荡,提前准备了两个户籍,与玉明乐遁死离开,前往户籍所在地,他花了两年时间加深他在周围邻舍脑海中的印象,只要有人提起他,古板严肃败光家产的老童生形象立刻浮现在周围邻舍脑海中。
才保全两人不被孝仁帝找到,安心过闲适的生活,不再掺和朝堂的事,不再琢磨孝仁帝的心思,担心孝仁帝忌惮他,发生无法预料的事。
“驾!”悠长的牛鞭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嗬!”女人忍不住又一次纠正他,赶马喊‘驾’,赶牛要喊‘嗬’。
“驾。”男人却执着喊,旁人听见了,看他这副形象,只会想到老童生以前坐过马车,说明老童生家里富裕过,但是这富裕的生活被老童生折腾没了,只能赶牛车了,老童生赶牛车却用赶马车的架势,说明心大着呢,还想考秀才、举人翻身呢。
可是看老童生的样子,折腾到死也考不上秀才,他们看女人的眼神变了,同情女人:“唉,过不了多久,童生夫人连我们还不如呢。”
“别看童生夫人现在坐牛车,咱们靠走,以后咱们依旧靠走,童生夫人家的牛车卖了,开始给人补衣服洗衣服贴补家用,累死累活拱老童生考秀才。”……
议论声飘到女人耳中,女人依旧冷着脸,眼中却溢满笑容,撇头,仰视男人一脸‘不甘心屈居人下’的表情,感慨男人何时何地都在表演,看样子乐在其中。
“驾!”又是一声高呵,老黄牛不急不忙往前走,男人女人的身影被夕阳拉长。
——新世界 民国银行家——
“祖辈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工艺,伙计们日夜赶工,熬干了心血做出来的,件件精美没有瑕疵,比那些洋鬼子用铁疙瘩制作出来的好,那些人眼瞎了还是怎么着,不从咱们老字号买东西,竟然到洋鬼子开的商铺买东西。”
“他们在养虎为患,一群忘了祖宗的玩意。”
“洋人卖的价钱比咱们便宜一倍还不止,贪图便宜的人肯定买他们的,实在不行,咱们也降降价。”
“本钱在这里,你让我们怎么降价!”
“他们搞出这种事膈应咱们,不就是想逼咱们花大价钱购买他们的机器吗,买,咱们这就买,不能让他们击垮咱们。”……
张蔡李王是边海市的名门望族,四家家主皆在京中做官,张善仁、蔡广凤、李祖德、王卫琅四人皆是旁支,依靠各家家主的势力在边海市称王称霸,也听从各家家主调遣。
京中张蔡李王四位大臣卑躬屈膝伺候洋人,恨不得驮着洋人欺压百姓,张善仁、蔡广凤、李祖德、王卫琅四人向四位大臣求助,四位大臣回复他们不得和洋人对着干,洋人想要做什么,他们可以适当的满足洋人。
张善仁、蔡广凤、李祖德、王卫琅四人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洋人的指示到洋行贷款购买洋人的机器,看到沈昶青,图嘴巴快活抱怨几句。
最终每个人掏了四十万两白银,又到洋行借四十万两白银买了四台报废机器,他们不懂机器,找洋人修,洋人总是推脱,京中家主压着他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花了三百二十万两白银哄洋人开心,在洋人廉价商品包围下艰难生存。
随之他们成立并加入商行鼓舞士气,准备在洋商品中杀出一条血路,洋人拿出四份欠款合同找他们讨债,日利率竟是高利贷的两百倍。距离他们贷款购买机器已经过了八个月,在此期间他们向各家家主上交孝敬费,生意又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又被洋人坑了一笔巨款,此时的欠款额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还不起欠款,只能用厂房、商铺抵债。
从此,他们名下所有资产全部被洋人霸占。
这是一场洋人和官僚资本家的博弈,按理说,这和原主妻子林敏慧没有关系,林敏慧却被卷入其中,成为洋人扰乱原主心神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