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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来了一拨骑马的官差,将马匹交给驿站小吏,进来凑成两桌,听见不起眼的小吏提起承乾王爷,就说了一句吴菀、张琼玉以及她的亲娘被孝仁帝作为物品送给来朝见的蛮人,说完便放声大笑,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张家、吴家女眷缩着脑袋往角落里挤,也顾不上互相嫌弃,拼命挤成一团,张家、吴家男人灰暗的眸子亮了几分,眼珠子围着女人们转来转去,细看发现女人们还有几分姿色,可以帮他们稳住矿山头目,男人们不约而同呼出一口浊气,一下子轻松不少,像是不那么害怕开采铁矿。

短小精悍男人朝黑脸虎背男人使了一个眼色,下巴对准男人们,两人笑的意味深长。

挣扎吧,使劲折腾吧,越激烈越好,那样这群犯人吃的苦头越多,遭的罪也就越多,他们可以在承乾王爷面前得脸。

—沈昶青—

不知何时起,昔日跟随孝仁帝打下江山的老臣初衷变了,拉帮结派,暗中敛财悄悄发展各自的势力,稳固并提升各自在朝堂上的地位,煞费苦心与孝仁帝周旋,替不成器的子孙后辈谋出路。

这些人搞得小动作被孝仁帝看在眼中,心中苍凉,转身,却发现没人可以听他诉说苦闷。

每当这个时候,孝仁帝都会想起沈昶青的好。

沈昶青无儿无女,也没有家族让他提携,爬再高的地位,敛再多的钱财,死后还不是变成一捧黄土,地位成了空谈,还要按照律例将他名下的财产收归国库。

这类人好啊,给他再大的恩宠,也不会掀起大的波浪。

想到这里,孝仁帝心里不痛快,难受憋屈,念叨要是沈昶青还活着,沈昶青没有私心辅助他治理朝政,他呢,时常推心置腹和沈昶青闲聊,这是何等快活。

念叨的次数多了,孝仁帝竟然觉得沈昶青还活着,暗中派人寻找沈昶青,还不算,不顾诸位大臣阻拦,七下余杭寻找沈昶青。

可惜每次都失望而归。

每次声势浩大的仪仗队恭迎孝仁帝回京,当地官员垂头耷拉着耳朵,上京大运河沿线商业繁荣,是一等一的富庶之地,他们想敛一点点财,搜刮一丢丢民脂民膏,被孝仁帝经常微服出巡打乱,他们不得不夹着尾巴兢兢战战当官。

“富裕地区太难做出业绩,待本官任期满了,上书调到其他能发挥本官才干的地区,干出一番大事业。”与其每日担惊受怕,生怕什么地方没做好,被孝仁帝撞见,还不如收拾铺盖到孝仁帝到不了的地方做土皇帝自在。

“能调到京城做官,老夫死了也瞑目了。”在孝仁帝眼皮底下做官,总比孝仁帝突然窜到他们的管辖地,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强。

他们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京城的官员舍不得挪位置,其他地区的官员也不愿意往这里调,他们也只能够在上京大运河沿线地区来回调动,挪窝不挪地方。

看不到摆脱这个地方的希望,简直太悲惨了。

各位恭送孝仁帝北上的官员含泪相望:

“沈大人到底有没有死,死了,尸骨呢,没死,好端端的,为什么藏起来,又藏到哪里了?”

一日打捞不找沈昶青的尸骨,孝仁帝南下的步伐停不下来,遭罪的是他们。

这是一个惨烈的事实,他们太痛苦了。

不行,还得上山拜佛,烧一堆经文纸钱,多添一些香油钱,求沈大人发发善心,你如果死了,拖个梦给皇上,告诉皇上你在地下一切安好,马上就要投胎做人了,求皇上勿念,你如果没死,你就站到人前,告诉皇上你假死的苦衷,皇上不会怪罪你的。

一行人当官没捞到钱,倒是经常往寺庙里送钱,且一次比一次送的多,乐坏了寺庙里的和尚,这群和尚日子过的可富足了,把这些‘一心向佛’的‘善良’施主当成财神爷。

见到这些施主,和尚们故作高深,拉着这些施主讲经文,说话云里雾里,给他们一点希望,最后却说不可泄露天机,哄得这些人多捐香油钱。

这群人心事重重在禅房听德高望重和尚讲经,禅房外有一对男女经过。

两人都身穿暗青色粗布棉衣。

女的头发用桃木枝挽着,面容清冷,男的留着胡须,看起来刻板严肃,看到他,人们脑海里自动浮现男人考了一辈子,侥幸考上了童生,欣喜若狂,不管不顾散尽家财继续参加科考,但是好运没有眷顾他,被生活所迫,开了一间书塾教幼童启蒙。

有人瞥了一眼窗外,看见男人这副德行,下意识勾了勾唇角,露出轻视的笑容,老和尚一句“你们所找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诸位施主用心感受”,吸引了他们的心神,赶紧收回视线,抛开杂念向老和尚请教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