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监狱

“谢谢。”温特斯头也不回地离开监牢。

……

拜访过狼林监狱,温特斯便要踏上回热沃丹的旅程。

他来的时候带着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他返程时队伍规模更庞大。

于是温特斯让萨木金带着俘虏们缓行,他自己则带着米切尔一家以及“会计学校预备学员”们先行一步。

巴德按照“诚实、聪明、懂算数”三级递增标准从各镇农场挑选出三十名青年,年纪最小的不到十六岁、年纪大的二十二岁。最好的苗子既诚实又懂算术,资质最差的就只有诚实。他们将成为会计学校的第一批学员——的一部分,因为温特斯从热沃丹以及军队家属中也在努力招募生源。

当温特斯把米切尔夫人送上马车的时候,卡曼一如曾经狼镇百人队出征时那样,牵着一匹从马和一匹驮马,来到镇广场。

“别问!”卡曼眼里带着怒火:“我也不答。”

温特斯面无表情点头。

卡曼和爱伦&iddot;米切尔究竟是什么关系?温特斯暂时还不清楚,但他确信不是男女之情。甚至仅仅是对此假设,温特斯都有冒犯两位可敬的人之感。

两人可是差着很大的岁数呢!米切尔夫人四十有半。至于卡曼?温特斯对卡曼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轻,不会超过三十岁。

温特斯所知有限,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那就是卡曼一直都在默默保护米切尔一家。这种“想要保护”的情感很强烈,甚至已经到了奋不顾身的程度。

温特斯察觉并利用了这一点,已经令他感到内疚。对他而言,卡曼能去热沃丹就足够,他不想窥探卡曼的私隐。如果卡曼不愿说,他就绝不主动问。

“皮埃尔和斯佳丽都在热沃丹,米切尔庄园也变成农场。米切尔夫人留在狼镇也就没什么意义,不如到热沃丹还有人作伴。”温特斯严肃地解释:“而且我想米切尔夫人也更喜欢在城市生活。”

卡曼冷笑,没有说话。

温特斯整理着马具,随口说道:“信不信随你。不管你去不去热沃丹,我都不会把米切尔夫人一个人留在狼镇。”

他说的是实话,斯佳丽想念母亲,爱伦也想念子女,就当接爱伦到热沃丹暂住也好。

卡曼轻哼一声,踩蹬上马:“我不会让你得知任何关于神术的秘密,趁早死心。”

“你放心。”温特斯一语双关。

温特斯回想起施法者之父安托万-洛朗的伟业,态度一如既往乐观:只要把卡曼拐到热沃丹去,其他问题都好解决。

卡曼不愿主动开口?

哑巴马不也一样骑?

返程的路上,温特斯与卡曼并肩骑行,他轻轻用针戳卡曼:“教士的派遣不是得经过教宗同意?”

卡曼艰难辩解:“我本来也不属于狼镇教堂,狼镇教堂的正式主祭是安东尼神父。我的行动——比较自由。”

“你走了,狼镇的信徒怎么办?”

“我会写信给大区主教,再从热沃丹派一名教士。”

“那你打算接受热沃丹大教堂了?”???

“我不是去当热沃丹主教的……”

问着问着,卡曼开始装聋作哑。无论温特斯如何用针戳他,他都一律无视。到最后卡曼干脆不骑马,而是躲进学员的马车里,彻底回避温特斯。

“未能体验抑制型神术。”温特斯颇为遗憾在他的法术书上记录着,他咬着羽毛,又写下一条记录:“致死型神术……需要用更安全的测试方法。”

……

萨木金那边的情况也很有趣。

狼镇劳役营的俘虏原则上有两个去向:继续服刑和接受赦免。

继续服刑的囚犯将被带到锻炉乡,与那里的一千余名俘虏合营。

接受赦免的俘虏其实也可分成两类,像[伊万]以及前宪兵军士[古拉希]这些热沃丹人,他们自然是想回热沃丹、回到家人身边。

这不,两人已经约好结伴回家,路上也有个照应。

还有许多俘虏是无地农民出身,他们不是热沃丹人,也不知道家人如今身在何方。

“您带上我吧,萨木金长官。”一名叫黎曼的俘虏找到萨木金,可怜巴巴地乞求:“我没地方可去,也不知道上哪能弄口吃的。眼看就要入冬,我真的没地方可去……求您带上我,让我继续在您这做工。”

萨木金曾经也是无地农夫,他无言看着黎曼粗麻衣服下面隐约可见的圣徽烙痕。

“蒙塔涅保民官以前总对我说‘会有出路的’。”萨木金拍了拍黎曼的肩膀:“我去向保民官大人申请。告诉大家——没有地方可去,就都留在我这里,以自由人的身份。”

……

温特斯离开了,萨木金也离开了,但狼林监狱的事情还没完。

温特斯走的第二天,前少尉亚当便被带去砍树。

秋风寒凉,砍树辛苦。亚当手脚上还戴着镣铐,胳膊很快就高高肿起来。伐木工生涯第一天,他咬牙坚持。

然后是第二天和第三天。

第四天,埃佩尔给巴德捎话,请巴德将亚当调回来编筐。

亚当也开始学编筐的时候,温特斯正好回到热沃丹。

“怎么样?”温特斯与梅森学长来了一次贴面礼:“出什么事了吗?”

“能出什么事?”梅森学长笑着回答:“都好好的。铁峰矿那边已经刨出两三吨矿石,卡洛斯和绍沙正在忙什么‘焙烧’?好像是叫这个。肖恩兄弟的砖也烧得很顺利。要不是卡洛斯坚持等你回来才肯开炉,下一步我都替你干好了。”

温特斯听完,恨不得使劲亲梅森学长一口。

他再次熊抱学长,几乎是热泪盈眶:“我就知道只有您能靠得住!”

梅森被勒得直咳嗽,无奈地笑道:“不过还有个事得你亲自处理——白山郡那边派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