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双腿变回鱼尾巴带来的疼痛感近乎一种说不出的针刺感,就像是童话里的小美人鱼每走一步都会感受到的痛楚一般。
即便是将鱼尾蜷缩在了皮质的座椅上,也只比被地毯触碰的滋味稍微减轻了些许。
然而被抱入怀里后,随着alpha信息素的包裹与安抚,这种难以言喻的疼痛感却逐渐被融化成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醺而温热的触觉。
像人鱼突然“噗通”一声掉入了琥珀色的酒杯里一样。
晶莹剔透的气泡升腾间,让鱼尾巴也随之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只想软绵绵地浸没其中,甚至呛了一口微辣的酒水。
“尾巴还疼吗?刚刚撞到哪儿了?”
抱着怀里这只突然疼得掉眼泪的鱼,厉渊无措而又生硬地按照裴年的请求抚摸着鱼尾巴。
成年alpha的掌心足够宽厚又带着点薄茧的粗粝,沿着鱼尾滑过时不自觉地就让裴年有些瑟瑟。
即便是厉渊,感受着掌心下鱼尾巴细密的颤动,也不得不有些不自然地迟疑,是不是要停下抚摸的举动。
安东亚建议不要再以任何方式接触人鱼的尾巴,避免让年年这只人鱼接受到错误的讯息。
然而怀里带着点哭腔的请求,却又让人不知道如何拒绝。
“不、不要,还疼的……”
勉强喘息着忍耐下双腿变回鱼尾巴的痛楚,裴年很快感受到厉渊试图移开的手掌。
几乎是停下的那一瞬间,使用道具卡带来的疼痛感又翻涌了起来,让裴年含着眼睛就抓住了厉渊的手腕,有点不讲道理地挽留了下来。
“……”
厉渊被自家这只鱼牵住了手腕“被迫”重新让手掌贴在了鱼尾巴上,心情复杂而又微妙地抬头看了一眼,便跟那双湿漉漉的银蓝色不期然的对视了起来。
浅色纤长的眼睫也被泪水打湿,一缕一缕地在瞳孔里投落下细碎的光影,像受惊的蝶翼一般轻轻地颤动着。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关门声,让裴年有点瑟缩地瞥了一眼被关上的大门。
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跟厉渊的认识,又让裴年这只鱼的胆子稍微大了一点。
就像是一种说不清的安全感一样。
“你摸摸,摸摸就不疼了……”
小声地垂眸呢喃了一声,带着些软绵绵的味道。
明明没有任何威胁又或者是强势的请求,却反而让人完全没有办法拒绝。
摸尾巴就能不疼?
到底是真的这样,还是单纯的就是想撒娇?
可是自己的手又不是药,怎么可能摸一下就不疼了?
就连这样的答案厉渊也无从得知,认真地抚摸着裴年此刻蜷缩在自己怀里的鱼尾巴,甚至被裙摆般的尾巴尖尖也蹭入了掌心里。
“……尾巴尖也要?”
厉渊有点耳根发烫,尤其是感受着掌心里带着点柔韧感弧度的鱼尾尖。
如果说在得知抚摸鱼尾巴真实含义之前,能够毫无分心地一把握个彻底,然而此刻对于厉渊来讲,便多了些灼人的含义在里面。
“也要的。”
裴年环着厉渊的脖颈,习惯性地贴在耳畔处催促了起来。
疼痛让向来温柔的声线莫名有种可怜的味道,得到缓解后的放松感反而让鱼一秒钟也不想再多感受一下那种刺痛。
……
厉渊对此默然了片刻,乖乖地按照怀里这只鱼的吩咐认真抚摸了起来。
比起刚破壳那会儿圆乎乎的鱼尾巴,此刻掌心里的鱼尾尖已经华丽得像是白纱裙摆。
只不过,一颗颗珍珠沿着耳畔滑落进衣领的微妙触感,还是让厉渊下意识地抿起了唇角。
想要避开,却又怕年年这只鱼会产生被抗拒甚至是冷落的想法。
所以人鱼的正确饲养方式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且……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又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不动声色地叹息了一声,厉渊抱着怀里这只逐渐平复下来了情绪的鱼坐在了办公椅上,
“别哭了,珍珠。”
厉渊轻轻哄了一句,却让裴年有点茫然地抬起了眼睛。
“……珍珠?”
环住脖颈的手掌微微收紧了点儿,向来笔挺的军装衬衫瞬间被攥出了一道道褶皱。
对于裴年这只鱼一点儿自觉没有的反应,厉渊只能是伸手摸了摸领口,瞬间摸出来了几颗夹在缝隙里没有滚到后背的珍珠。
………………
裴年眼睁睁地看着厉渊掌心里的珍珠,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同样让裴年这只鱼瞬间脸色滚烫,一把伸手给攥住了。
“没有……我、我帮你拿出来?”
裴年这才发现自己贴得太近,居然把眼泪都滑了好几颗到厉渊的衬衫后背去了,带着点哽咽地补救起来。
只不过刚刚伸手的一瞬间,就被厉渊耳根微热地一把握住的手腕,给环着腰重新抱着坐在了腿上。
“先说说到底怎么了,做噩梦突然哭了?还是尾巴疼要找医生?”
意识到裴年逐渐控制住的情绪,厉渊近乎转移注意力般地询问起来。
“要找医生的话,现在就过去,尾巴掉鳞片?”
“……”
刚刚意识到自己把珍珠哭到了厉渊领口,现在又被问到丢脸掉眼泪的原因,裴年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
最关键的是,这个被抱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实在是鱼生阴影!!qaq
鱼根本不想体验第二次了啊啊啊啊!
可是尾巴的确又离不开厉渊,这道具卡的副作用简直可恶又诡异!
“不要医生,鱼只是做噩梦了……”
裴年沉默了片刻,默默地撒了个谎。
总不能说是鱼尾巴突然变成了双腿,为了变回来才会弄成这样的吧……
“真的?”
对于裴年这只鱼低着头躲在怀里的回答,厉渊却看着贴在自己身侧的鱼尾巴反问了一句。
“真的。梦到鱼尾巴不见了,然后就醒过来,发现你也不见了……”
裴年硬着头皮开始编理由解释,泛红的眼尾这会儿不再掉眼泪,只是说话声依旧湿漉漉的。
“……”
即便知道自家这只鱼这会儿说出来的话未必都是真的,看着裴年这么小心翼翼的神情厉渊却根本没办法像往常处理任务时那样直接挑着漏洞追问。
无师自通地摸到了软肋了一样。
“昨晚也是,你不在……所以才没睡好,尾巴也不舒服。”
裴年看着厉渊沉默的表情,牵着袖子又补充了几句。
的确是没睡好,因为鱼的积分是彻底断了tut
结果今天积分来是来了,鱼的小命也差点没了!!!
而厉渊听着裴年这只鱼的解释,心底的情绪却愈发有点复杂。
这是在说不想一只鱼睡单独的房间?
然而摸了尾巴再一起睡,这简直是完全跟安东亚的要求反着来了。
“……”
“a……”
办公室外,约克跟粉崽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两相望,诡异地有种和谐。
“还不能进去?”
这都过去好一会儿了,最主要的是,这么站着很尴尬啊。
约克书记员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古怪的尴尬感,对于人鱼这种的生物莫名有了全新的认识。
“布能的!不许,不可以!咕咕摸尾巴呢!”
粉崽一把扑到了门上,约克刚想握住把手打开就被小家伙弹起尾巴一把推开。
…………
虽然真的要推开也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只不过让约克这么欺负一只小人鱼也着实有些难办。
“厉渊那小子迟早还得工作,现在不进去下午也会有人找过来。”
约克书记员看了一眼手表,对于此刻的场景越想越觉得有点奇怪。
大概是本来觉得很正常的事情,反而因为这只小人鱼突如其来的坚持,变得让人有些莫名奇怪。
人鱼摸尾巴还不许别人看???
“a……那再等等呐?”
粉崽听着约克书记员说话,有点犹豫。
又侧身把鱼鳍耳朵贴在了门上,眨巴着眼睛听了好久。
咕咕还在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