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火国的尊贵神人被流照君一剑腰斩,肠肚肺腑如同天底下最恶心廉价的垃圾一样溅得满地都是。
他浑身是血,在遍横的尸体中找到了领瑶。少女赤|裸纤细的身体犹如洁白的羔羊,上面遍布的都是污渍斑斑的伤口。她的腕骨呈现出被恶意摧折后的畸形,但她的手里还抓着一把红铜匕首,至死都不曾松开过。
那束赤红色的娇嫩花朵,终究还是零落到泥土中去了。
他拔下老人心口插着的尖刀,她再也不会张开眼睛,对苏雪禅露出慈祥开怀的笑容了;他为年少的孩子擦干净小脸上混着鲜血的泥渍,他们昨天还缠着他,要他讲讲青丘的故事;他为嗓音柔和的妇人穿好衣衫,她凌乱的鬓发间还纠缠着一枝朴素的木簪,那是她的丈夫花了两天亲手为她做的,他到现在还能记起妇人提起它时候的神情语气——
——“连朵花都没有呐,这个男人呀!”
他咬着牙,含着一腔悲怮与怨恨,不停把苦涩的泪水往肚子里吞。
领胡一族的骨殖皆由苏雪禅亲手一具具收敛。
他籍由火焰燃烧尽他们遭受的所有屈辱和不甘,又将那些珍贵的灰烬用兽皮包好,合葬在阳山下的一棵巨木前,因为他还记着老人对他说的话,他们是一家人。
而后,他又用狐族秘术将那十几个神人的魂魄拘禁在阳山之中。
“与天同寿?”他冷冷地笑了,“那你们就永远在这里为他们守灵吧,直到你们神魂消散,永世不得超生为止。”
他对那座高大的新坟拜了又拜,最后还是满身是血地回到了青丘,回到了他的避风港。
——他终于明白苏斓姬话里的意思了。
在侍女和仆从的惊叫声中,他从青丘山图的传送阵里一头栽下,精疲力尽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