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一回,永宁伯当真要杀到这些藩王头上?
若真的一路杀将过去,宣大三地恐剩不下多少官将,果真如此,张诚便是无数特权阶层的生死大敌,或许大明朝的全体士绅官员,都将视张诚为比闯贼跟虏贼更可怕的敌人。
此后,他若是稍有不慎,行差踏错,那便是尸骨无存,全族尽灭的下场!
吴志忠猛地站起来,晃了晃右手的铁钩,就好比一个海岛船长似的,怒声说道:“怕个球子,难道这帮子奸人,还比鞑子凶悍不成?
天下间,还有谁,是我勇毅军的对手?与其留着这帮子肮脏货,给咱们惹麻烦,倒不如现在杀光算了,以后也就静心啦。”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就如大帅当年在永宁城时说的那样,只有以雷霆之势,方能破开云日,还宣府朗朗乾坤。”
林芳平也站起来,高声说道:“不错,末将赞同吴将军的意见,趁早杀了这帮奸人,省得看着烦心。”
老将郭英贤与魏知策都是摇了摇头,郭英贤更是说道:“只杀个别武官,还勉强说得过去,若是杀了朝廷命官,无异于‘造反’啊。”
参赞刘敏慎也起身施礼,道:“伯爷,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眼下伯爷只是宣镇的总兵官,首先就管不到山西、大同地方,何况还涉及许多地方上的官吏。
咱们手伸得过长,恐会遭人垢病,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岂不使皇上猜疑伯爷,似乎有些得不偿失啊!”
他又继续说道:“一口终究吃不成胖子,宣大之事,宜徐徐图之。眼前之急务,便是尽力缩小打击面,只针对张家口的范永斗、王登库等家奸商。
至于他们背后的那些复杂关系网,若是没有正面与我勇毅军激烈对抗,这一轮还是不动他们为好。待我经营好宣镇地方,再图谋大同、山西二镇,不必心急在一时,反乱了我方策略。”
王元景也站起来,附和道:“伯爷,元景也十分赞同刘参赞之议。山右奸商通敌卖国,我方手中已握有确证无疑,况他等更私下仿制我勇毅军之军票,只此一项,我等反击,便是师出有名,理所当然之事。
而山右奸商背后之人,且留日后再设法应对,亦不为迟也,今日我等手中捏着他们与通奴奸商勾结之把柄,日后无论是进是退,皆可随心,主动权将永远握在我方手上。”
魏知策抖动着手中情报文书,说道:“便是只针对张家口的山右奸商,也是困难重重,他们虽大部都在张家口堡中,但山西太原府、汾州等处,才是其根本所在,却又非我勇毅军能实控之地。
此番若要动手,便需快刀斩乱麻,要趁他等还未曾反应过来,便将其核心人物一举成擒才是,否则其背后的关系网,必定会拼死反扑,同样会对我方不利,毕竟这些官商最擅长的便是颠倒黑白。”
王斗只是点了点头,各人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自己虽已经有了决断,不过还是想听听大家的心声。
此时,总镇抚贺飚也说话了:“奸商通奴误国,我等将其绳之以法,虽与朝廷规制不合,尚可说得过去。
然其中所牵涉到的宣大三镇官将,若是未报于督抚衙门,便行处置,恐有擅专之嫌,伯爷还请三思啊。”
众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厅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诛杀通奴奸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诚如贺飚所言,这些奸商背后的官将,却是难办,尤其是山西、大同地方,更需慎重以待。
张诚面上神情肃穆,他挥手唤来张成芳,对他说道:“大同王总兵来信,给大家伙瞧一瞧吧。”
“是,父帅。”
张成芳说着便自怀中取出一封火漆信函,交给了坐在首位的总镇抚贺飚,他接过之后,略看了一下开头,便为众人读了起来。
原来,王朴一直在规劝他的本家王大宇,不要跟着范永斗、王登库等人与永宁伯对抗,别人或许不晓得张诚的实力和脾气秉性,他王朴可是太清楚不过了。
以至于后来王沐晨到了大同府城后,他第一时间便修书一封,让王沐晨带来立刻前往宣府,面见永宁伯张诚请罪。
在信中,王朴除了反应一些晋商的小动作外,最主要的还是表忠心,大同镇内一切行动,全凭永宁伯张诚做主便是,他王朴绝无二心,永远与永宁伯保持一致,刀刃向外。
魏知策听过之后,不由问道:“山西李辅明那边,可有何消息?”